暴君何異?”微濃越說越是憤然。 “這太誇張了吧,”明塵遠輕咳一聲,“殿下必定是成竹在胸才做的這個決定。” 微濃聞言腳步一頓,語氣忽然變得辛澀:“他若真是成竹在胸,就不會到處寫信交代後事了!” 明塵遠從中聽出濃重的牽掛,暗自替聶星痕感到安慰。微濃卻覺得自己在下屬面前這般抱怨,實在有損聶星痕的威嚴,便也適時住口不再說話。 也不知走了多久,兩人才走到主帳之外。明塵遠朝值守的侍衛打了個手勢,幾個人便都轉過身去,任由微濃悄悄掀開簾帳,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靜靜來到聶星痕榻前。 帳外營火徹夜不熄,絲絲縷縷透進光亮,也照見了某人沉謐的睡容。微濃就著火光打量過去,不知為何,眼眶突然感到酸澀。 他瘦了,瘦了很多,睡夢中仍舊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什麼難解的煩憂。不過那俊逸的眉眼、那英挺的鼻樑都沒有什麼變化,唯獨下頜上隱隱冒出了鬍渣,證實他的確累極,也疲倦得很。 微濃探手想要觸碰他的眉目,又想打他罵他,狠狠給他兩巴掌,然而手伸到一半,還是顫抖著收了回來。這一年裡她所經歷的艱難,她在宮中的舉步維艱,那原本積鬱已久想要發洩的心事和抱怨,此刻竟都顯得無關緊要了。 罷了罷了,人既安好,還有什麼可說的?難道一見面,就要將他從夢中搖醒,再與他怒目相視嗎?微濃自嘲地笑了笑,又默默地從主帳裡退了出來。 而從始至終,聶星痕都一直沒有驚醒的跡象,似乎睡得很沉。 明塵遠見她很快出來,也是憋不住笑意,面帶愉快:“您這一路舟車勞頓,我先安排您休息,明日等殿下醒了您再與他好好說話?” 微濃點點頭:“也好,有勞侯爺了。” 這一晚,微濃簡單在帳內沐浴一番,因為太過勞累,連頭髮都沒幹便睡著了。睡夢中,她似乎察覺到有人在觸碰她的臉頰,在撫弄她的青絲,她也能猜出那人是誰。可她實在太疲倦了,頭腦昏沉,眼睛根本就睜不開,只想著時辰還早,便迷迷糊糊地翻個身繼續睡了。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微濃有些赧然,想起夜裡那來探視她的人,生怕聶星痕嘲笑她睡得死氣沉沉,便一股腦兒地起身。豈料剛盥洗完畢卻聽到一個訊息——昨夜寧軍已在幽州集結完畢,聶星痕和明塵遠半夜聽到這個訊息,已於凌晨帶著兵力去佈置埋伏了。 就和昨夜她去瞧聶星痕一樣,今早臨行前,聶星痕也來看過她,亦是不忍擾她睡夢。臨行前,他還將剛從蒼榆城回來的簡風留下護衛她,此刻人就在她帳外守著。 微濃心裡止不住地失落,失落之餘又是擔心,遂招來簡風問話。兩人多年未見,自然要小敘一番,敘後,微濃才問:“他幾時走的?帶了多少兵力?有沒有說何時回來?” “殿下卯時就走了,為免打草驚蛇,只帶了五千步兵,說是最遲半個月便回來。”簡風如實回話。 “還要再等上半個月……”微濃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知道了,多謝。” 簡風忍不住笑著調侃:“郡主,您這有氣無力的樣子,簡直和殿下走時一模一樣。” 微濃輕輕一笑,也不想再解釋什麼了。左右她和聶星痕的事,該知道的人都已知情,再解釋反而顯得矯情。 既然聶星痕無事,連闊又被關押,她此趟來的目的也算達成,心裡一直緊繃的那根弦驟然一鬆,她整個人反而勞累無比,怎麼睡也睡不夠。 於是這半個月裡,在等待聶星痕的同時,微濃每日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再吃,閒暇時就在蒼山上走走看看,日子倒也算滋潤。此外,她還就地取材,利用蒼山上的植被研製了防止蚊蟲叮咬的藥水,效果奇佳,將士們紛紛讚不絕口。 如此一連等了十天,聶星痕和明塵遠都還沒有回來,微濃實在等不及了,便決定先去看看連闊,將心裡的疑惑問個清楚明白。對於見連闊,她是有恃無恐的,左右她已百毒不侵,連闊的手段對她根本就不管用。她猜測正是因為如此,連闊才會選擇陷害她,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