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聽到程箐問與季試有關的問題,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憐愛地摸摸她的頭:“三兒,娘知道你盡力了,盡力想學好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可是,你不喜那些,自然學得不夠好。但是,三兒,你答應娘,無論答得好與壞,都不要哭,不要丟臉!”
說到這裡,七夫人眼中現出一抹恨意:“由得他們怎麼折騰,我們絕不掉一滴淚!記住了,三兒?”
程箐看著七夫人眼裡的那抹殷切,點了點頭。只要不哭就行!她嘆息,這是什麼樣的環境?這具身體是個什麼性格?娶了至少七個老婆的爹是什麼樣子?
七夫人牽著程箐走進一座大廳。原本細碎的說話聲停了下來。程箐看到大廳裡左右兩邊的梳背椅上分別坐著五位滿頭珠翠的女人。正中兩張椅子空著,看來是那個爹和正妻的位置。
七夫人微微一笑,對著左邊福了福叫了聲:“妹子來遲,姐姐們恕罪。”又朝右邊幾位行了同樣的禮,坐著的那幾位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七夫人怕是已習慣眾人的冷淡,也沒想著要等回禮,帶著程箐走到右邊末位坐下。
《蔓蔓青蘿》第一章(3)
程箐站在她身邊,七夫人這才放開牽著程箐的手。她往對面看去,那三位女人想來是那個爹的三位夫人,身邊站著兩個女孩子,大點的有十歲,小一點的有七八歲。程箐想,七夫人叫我三兒,看來這兩位是我的姐姐了。右邊上首也坐了兩位,沒有孩子。
她偷偷對比各位夫人與七夫人,覺得環肥燕瘦,各有風韻。七夫人長了張精緻小臉,尖尖的下巴,一雙晶瑩的眼睛,身材嬌小,越發顯出種柔弱,卻是七位夫人裡最漂亮的一個。程箐想,以後自己長大了,怕就是七夫人這長相吧。
正在程箐眼睛四處亂看的時候,她看到對面那兩個女孩子衝她撇撇嘴,然後不屑地轉開頭,模樣嬌縱至極。心裡不覺好笑,小屁孩子!突然想起自己變成比她們更小的樣子,心裡難受至極,不由得低下了頭。
這時,聽到一陣環佩聲響,眾位夫人全站了起來,脆聲脆氣地說:“給老爺、姐姐請安。”
然後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都坐吧,今天季試,阿蕾、阿菲、阿蘿都準備好了麼?這三月一次的季試不知道你們有無長進!”
程箐抬起頭,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褐袍男子坐在正中主位,國字臉含威不露。旁邊坐著一位身著淡色短襖銀紫長裙的中年女人。
如果以年齡排序,自己的名字應該就是阿蘿了。程箐仔細看著這個陌生的爹,這位爹和自己的老爸一樣,一看就是從政的人。剛才好像聽七夫人說起這是相府,一國之相不簡單啊,舉止嚴肅正統,眼神裡閃動著精明。那個大夫人臉有些發福,圓圓的看起來和氣,可是眼睛裡卻透出一股子算計的味兒。
上首的中年男子緩緩說道:“阿蕾,你站過來!”
程箐瞧著那個十歲的小女孩聞聲出列,走到大廳中央,神色鎮定,一雙籠在長袖裡的手卻隱隱捏起了小拳頭。程箐低下頭藏住嘴邊快要溢位的笑意。她想,當真以為阿蕾不害怕呢,到底還是孩子。
中年男子問道:“阿蕾,這三個月你習得最好的是什麼?”
阿蕾脆生生地回答:“回爹,是琴藝。”
中年男子擺擺手,有家僕擺上几凳,放好琴退下。
阿蕾坐到古琴旁,氣定神閒地撥動了兩下琴絃,說道:“阿蕾現在要彈《梅花三弄》。”
隨即琴聲揚起,清新之意繞廳堂不絕。婉轉三疊,泠泠如冰塊互相撞擊。程箐暗叫一聲好。她在現代聽過《梅花三弄》的古琴曲,與這個相差無幾。只是聽現場演奏,還是第一次。
她重新審視十歲的阿蕾,她面色平靜,一張秀麗的瓜子臉隱隱現出一種高傲的神色。程箐心想,才十歲就把琴彈得這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