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懶得再起來了。這段日子,他已經習慣了隨遇而安,土坑裡、草地上、大樹下、岩石後,能有個馬廄遮風擋雨就算不錯了,哪怕就著馬糞味都能睡得香甜。
這吊橋邊上,他幾乎是趴下就睡著了。虎哥真的是累了,累了……
“看來今晚只能又露宿城外了。”張益達聳了聳肩,招呼著兄弟們自己解決。他跑到一棵大樹下,背靠著就睡在那兒了。
隨後不時有一些因為耽誤了路程而進不了城的行人,也只能跟張益達他們一樣,找個落腳地方臨時休息一宿。至於像申公虎那樣的,卻是再沒有第二個了。
天矇矇亮,一乘轎子便晃晃悠悠的抬到了城門下等著開門。
轎伕們緊咬牙關,吃力的行走著,槓子在他們肩頭上壓下深深的痕跡,陷入了肉裡。
不是轎子裡的人很重,而是因為有兩個人:打扮得如富家子弟的寧王紀圭,和其母皇太如妃申麗晶。
“母妃,從那斷海關到丹陽城不知幾千裡之遙,外公三步一跪、六步一拜、九步一叩首的回來,恐怕起碼也得幾個月時間,哪可能今日就到啊?”紀圭打著哈欠,這小子還沒睡醒呢。
“……雖說如此,但不知為何母妃昨夜裡總是睡不安穩,做夢夢到你外公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的在沙礫上爬……唉,就當是陪母妃來看看吧。若是沒有你外公的訊息,咱們就直接出城去南山隨便走走,當是散散心。”申麗晶滿面愁雲的說道。
紀圭撇了撇嘴:“南山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如鬥蟋……”
他見申麗晶臉色不好看,終於是沒敢說下去。
最是無情帝王家,其實對於紀圭而言,這外公還真沒有多重要。別說外公了,就算是他親媽,也未必就排名靠前。
等候了一會兒,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太陽在冉冉升起。終於是到了時間,幾個剛剛換崗來的守門小兵吆喝著,開啟城門放下吊橋。
於是排在最前面的申麗晶和紀圭,就成了最先出城的第一波人。
從她們的轎子和轎伕來看,顯然身份不一般。是以也沒人敢跟他們搶,他們一路走出城門去,剛好便撞見守在吊橋前的申公虎。
此時申公虎還沒睡醒呢,迷迷糊糊的還在吧唧著嘴。這位延安侯混的挺慘的,他是跪在那裡睡著的,整個身子彎得像個大蝦米,腦袋抵著地面,口水都倒著流的……
由於他一身行頭和造型看起來實在是太像乞丐了,尤其官袍也是看不出本來顏色還破破爛爛的,真是看不出來他本來身份。
轎伕氣哼哼的就道:“這老要飯的竟然堵住了城門,咱們把轎子先放一下,把他趕走再說。”
這種事也沒必要請示他們的主子,他們本來就都是延安侯府的家奴。自作主張的便放下了轎子,轎伕仗著自己背靠延安侯府,平時也橫行慣了的,直接走過去一腳將申公虎踹了個後滾翻。
“媽的!好狗不擋道!”轎伕罵罵咧咧著。
“哎你們怎麼這麼壞啊!人家就算是要飯的,畢竟年紀也這麼大了……”一個好心的路人便過去扶了一把睡得迷迷糊糊還沒清醒過來的申公虎,然後隨手掏出幾個銅子兒來遞給申公虎。
“嗯?”申公虎終於是清醒了點兒,他揉揉眼睛,看看面前一隻手裡拿著幾個銅子兒,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那好心的路人見申公虎在發呆,便乾脆直接把幾個銅子兒丟在了他的面前,搖搖頭要走。
次奧!申公虎這才猛醒過來尼瑪這是把老子當要飯的了啊!
“站住!你他媽惹上事兒了知道不?”那轎伕覺得這路人是捲了他面子了,罵罵咧咧的過來一把將那路人推開,然後毫不客氣的撿起申公虎面前的銅子兒,喝罵道:“老要飯的!還不給老子滾得遠遠的!滾!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