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大概要從十二年前說起。
當時的美洲譜系為了在深淵開拓中佔據優勢,大力吸納邊境資本,曾經一度有意開放混種入籍的政策……”
在天文會中柳東黎的不懈推動之下,美洲譜系的外事長決定同邊境混種的領袖之一進行一次官方會面。
而地點在邊境地帶·費爾巴哈。”
“實際上,在這之前雙方已經私下裡接觸過無數次了。
從試探再到正式談判,最後連草案都已經修改完畢。在雙方存在著政治和生存需求的情況之下,雖然有所坎坷,但並沒有構成障礙。
在這期間,你的朋友作為天文會的代表進行居中牽線,可以說功不可沒。但遺憾的是,問題就出現在這一次會面上了。”
彤姬憐憫的嘆息:“毀滅要素降臨。
在極端主義者的干涉之下,費爾巴哈早已經被牧場主所滲透。當美洲開放邊境封鎖,發現至福樂土的投影降臨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哪怕是彩虹橋都無法阻止深度化的加深,倘若不是美洲譜系反應迅速,切斷了和費爾巴哈的聯絡,大半個美洲可能都會被深淵潮汐所波及。
最終的結果費爾巴哈沉入了地獄,美洲譜系為自己的善意付出了代價,損失重大,人權草案和混種入籍的政策也沒有人再提。
而獸化特徵者因為自身的深淵特質,境遇也越發的慘淡。
柳東黎的共鳴體質在那一次事件中徹底燃燒殆盡,失去了擔任末日警備員的資格。最終詛咒纏身,被下放到原暗軍團。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從‘菲尼克斯’變成了‘費爾巴哈的亡魂’。
就好像有一部分的他早已經死在了費爾巴哈一樣,活下來的不過是一具空空蕩蕩的軀殼,一個早已經死掉的靈魂……”
在槐詩的沉默中,彤姬輕聲嘆息:“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已經徹底失去了時間跳躍的能力了才對,但他竟然能夠比以前還要頻繁和瘋狂的使用這樣的力量,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
畢竟,淪落到這種程度,還能動就已經是奇蹟了,什麼時候徹底崩潰了也不奇怪……”
“牧場主的詛咒?”
槐詩回憶起了雷納德身體裡汙濁的黑血,那些宛如世上一切惡意的沉澱,令人心悸的侵蝕性和破壞力。
“與其說是詛咒,到不如實說‘口水’更恰當吧?從神靈口中逃得一命後殘存的痕跡……”
彤姬嗤笑:“相比起來,詛咒的問題和他自己的問題,真不知道哪個更嚴重一些。
對自己過於龐大的痛恨,無法承受的負罪感,簡直好像行屍走肉一樣的活著,沒有一日不在懺悔。
槐詩,他活在自己創造的地獄裡,早已經無藥可醫。
越是輝煌的恆星,一旦死亡,所形成的黑洞就越是龐大。地獄裡的傢伙們最喜歡這樣的靈魂了,一旦凝固,絕對是史上罕見的墮落新星……”
“問題是,他究竟還能撐多久呢?”
“你還能撐多久呢,柳東黎?”
在昏沉的睡眠中,柳東黎聽見了嘲弄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抬起槍,看到那個似曾相識的人影。
在華麗的油紙傘之下,繁複的瀛洲十二單,映襯的那一張異國血統的面目豔若桃李,宛如傳說之中的花魁。
黑色的眼眸,黑色的長髮,微笑時如此柔和,卻又讓人感覺到遙遠的距離。
柳東黎沒有回答。
寂靜裡,狹窄的安全屋裡,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響。
桌子的手機螢幕亮起,浮現槐詩的名字。
“不接電話麼?”來者問道:“你的朋友很關心你。”
柳東黎漠然的舉著槍,瞄準著‘她’的面孔,一字一頓的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