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笑笑,讓她自去照顧大小姐。
然而萍姐退出去片刻,又急忙地回來,直說大小姐不肯下樓,摔了一屋子東西,吵著要見夫人。
念卿無奈,起身戴起面紗,又拿帕子掩了半臉,匆匆往霖霖房裡去。
遠遠就聽見屋子裡乒乓摔東西的聲音,萍姐上前將門一推,一隻小孩的鞋劈面飛來,幾乎打在她肩頭。萍姐忙道,“大小姐快別鬧了,夫人來了!”
她話音未落,裡頭混亂聲響驟止。
念卿蹙眉越過門口一堆凌亂散倒的衣物玩具,看兄那隻周身漆黑的豹子俯臥表屋子正中,一雙琥珀大眼迫視前方,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小主人,不許任何人靠近。見到是念卿進來,它一徵,立時歡躍地站起來,作勢要撲向女主人懷抱。
“墨墨!”坐在粉紅小床上的霖霖圓蹬大眼,出聲喝止了豹子墨墨。
她烏黑柔亮的頭髮已經梳成兩條辮子用緞帶紮起,雪白嶄新的裙子穿在身上,小臉也洗得乾乾淨淨,瓷樣肌膚吹彈可破,大眼晴烏溜晶瑩,眼淚還掛在眼角。
看見母親終於來了,霖霖忙用手背胡亂將眼淚一擦,將身子挺得正直,哼一聲扭過臉去。
念卿讓僕人都出去,反手將房門帶上,遠遠站在門口看她,既不過去也不說話。霖霖和她大眼小眼在對視半晌,終於忍不住小嘴一扁,“臉臉洗乾淨了……媽媽壞,媽媽不來抱霖霖!”
她想哭,可是哇的一聲還沒衝出嘴邊就止住,眼淚打著轉也沒有落下來。
因為她看見母親臉上早已佈滿淚水。
“媽媽每一天都在想你,想抱抱你,陪陪你。”念卿語聲哽咽,“可是媽媽生病了,如果碰到你,你也會生病,病了就要打很痛的針,你明白麼… … ”
“霖霖不怕打針!”霖霖一骨碌跳下來,就要向她奔過來。
念卿慌忙退後,“不許過來!如果你碰到媽媽,媽媽會病得更重,會死掉,那樣你就再也見不到媽媽!”
“死掉?”霖霖呆呆站住,小腦瓜裡還不太明白死掉是什麼意思,但她明白再也見不到媽媽便比任何事都更可怕,於是一動不敢動地站著,睜大眼晴茫然望子成龍著念卿,“霖霖生病了,為什麼媽媽可以抱抱?”
念卿語塞,只能答道,“因為你是小孩子,媽媽是大人。”
霖霖歪著頭想了一想,驀她如大人一般嘆口氣,“小孩不好!”
“嗯,小孩不好。”念卿破涕為笑,柔聲哄她,“所以你要多吃飯,霖霖長大,變成大人就可以來抱媽媽了。”
“爸爸在哪?”霖霖十分不高興,“媽媽生病,爸爸為什麼不回來?”
胸口隱隱窒痛,令念卿說不出話來,淚水卻無聲落下。
“媽媽不哭!”霖霖想上前又不敢,急紅了小臉大聲道,“爸爸壞,媽媽不抱他!”
夜裡在四蓮和萍姐的安撫下,好容易哄得霖霖入睡了。念卿在門邊悄然凝望她睡顏,看了許久才轉身,緩步走過走廊,在樓梯處見著沉默而立的薛晉銘。他看她穿上一身騎馬裝束,手裡拿了披肩,便皺眉問,“你還要出去?”
外邊天色早已黑盡,夜風也轉涼。
念卿輕輕點頭,“你要不要也一起走走?”
薛晉銘看著她略顯疲憊的臉色,皺眉問,“一定要騎馬?天都黑了,還是讓人備車吧。”
“不遠,就在後山,騎馬走山道很快,車子反倒要繞路。”她笑一笑,不由分說在前領路,帶他穿過後苑,來到馬廄。二人各挑了馬,並轡穿過月色朗照的庭院,緩僵馳在山道上,夜裡花香越發馥郁,燻得空氣也似釀過一般,溼潤的衣風微漾著甜。
“我想等霖霖生日之後,請大夫開始那個新穎大膽的療法。”念卿平靜開口,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