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達:“何以見得?”
郎呷:“因為她是一朵美麗的邦錦花。”
格達幽默地:“所以你就把她摘來……?”
郎呷辯解說:“不是摘來,而是要她來支差抵債。”
“她家欠了你多少?”
“不多,連本帶利大概是二十多克糧食吧!”
“她阿媽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據說是跳進了雅礱江,自己找的歸宿。”
格達冷笑著說:“她是被你逼死的!”
“古學言重了,欠債總是要還的,這在通行的‘習慣法’裡早有規定。那老婆子還不起債就自尋短見,與我何干?”
格達步步緊逼:“你不派人去逼債,她阿媽怎麼會跳進雅礱江呢?她又沒有發瘋,你說是吧?”接著,他把語氣緩和下來:“今天我來官寨,主要是想說白利寺願意替白瑪曲珍還債。請大頭人網開一面,還她一個自由!”
郎呷這才鬆了一口氣說:“既然古學你出面,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白瑪曲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
這是一座極為普通的農家小院,一排四間平頂房屋,正面三方的土築圍牆上,堆碼著到絨巴岔上面山上拾來的幹樹枝燒柴;院內井井有條,處處顯示出主人的勤勞與樸實。十多年前,阿媽帶著幼小的白瑪曲珍流浪到這裡,領種了大頭人郎呷的十二克(相當於可播種十二克種子的土地,每克為二十五斤)土地,成為大頭人管轄的農奴,每年以所打下糧食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交納地租,剩下的糧食還不夠留作種子,生活艱難,常年只能熬幹元根、野菜糊糊充飢。春播缺少種子,只能向大頭人借“借一還二”的高利貸,利滾利,幾年下來已經欠下大頭人十多克糧食。前不久,郎呷的衛隊長吉村領著幾個打手闖進她家逼債,把她阿媽打得死去活來,渾身傷痕累累,阿媽心力交瘁,走投無路,撇下她跳進了滾滾的雅礱江。
格達活佛 4(2)
這天傍晚,當白瑪曲珍在她的好夥伴江安娜姆和德吉姑娘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家時,她悵然地望著自己家徒四壁的客房,兩行晶瑩的淚珠立即從她那悲愴的臉上滾落下來。
“阿佳!”正在這時,有兩個年青的扎巴(寺廟的普通僧人)分別拎著兩個裝有糌粑和鹽茶的皮口袋走了進來。
一個瘦高個的扎巴說:“阿佳曲珍,這是格達仁波切吩咐我們送來的,仁波切還說以後你如果有什麼困難,捎個信去就行了。”
白瑪曲珍感激地說:“謝謝仁波切,謝謝你們給我送來了糧食和鹽茶。”
在一旁的江安娜姆說:“聽我阿爸說,他年輕時從昌都流浪來到這裡,也是格達仁波切收容了他。格達仁波切真是世上難找的好人哪!”
德吉說:“那天你被抓走後,我們都為你擔心,沒想到,格達仁波切把你從地獄裡救出來了。”
白瑪曲珍流著熱淚感激地說:“我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格達仁波切,感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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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達活佛 5(1)
一個寒風凜冽的上午,馳名康巴高原的大商人扎西和他的侍從澤嘎騎馬在洛鍋樑子山上的雪地裡走著,後面跟著一隊長長的騾馬幫。
道旁被白雪覆蓋的山丘上,有一群烏鴉正在上空盤旋。原來那裡有幾十只紅嘴禿頭鷹正在啄食一具僵臥的屍體。
頭戴狐皮帽,身穿絳色毛畢嘰藏袍的扎西不禁皺了皺眉頭。他看了看自己的懷錶,說:“要是今天不遇到麻煩,順利翻過山,再有一天多時間就可以到達白利寺。不過,今天這道‘鬼門關’為什麼顯得這麼平靜?”
澤嘎也感到有些奇怪他說:“是呀,是不是那些土匪聽說紅軍要來,早就躲得遠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