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原原本本地道了出來。
原來,數天前,當他同江安娜姆商量好雙雙去報名參加紅軍後,立即回到家裡去徵求阿爸阿媽的意見。阿爸阿媽開初也持反對態度,但經過他以紅軍來到甘孜後如何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的大量事實,說明紅軍是受苦人自己的軍隊,這樣的軍隊舉世無雙,這次不參軍跟著紅軍北上,今後就會後悔一輩子。他阿爸阿媽最終不得不點頭認可。於是,第二天早晨,他就興沖沖地來到江安娜姆家,準備邀約她一塊去報名。誰知,江安娜姆一家三口人去樓空!他發瘋似的在附近四處尋找,都沒有任何足跡。據鄰居老阿爸分析,有可能是江安娜姆的阿爸阿媽帶著她往昌都方向去了。因為她阿爸的家鄉就在昌都。但從甘孜去昌都方向的路有好幾條,究竟從哪條路去追趕呢?最後決定只能從多數去西藏經商或朝佛的人走的那條大道。他沒做任何物質上的準備,也沒有告訴自己的阿爸阿媽就匆匆上路了。
從朱倭出發,經過絨巴岔、玉隆,馬不停蹄,日夜兼程,餓了便沿途乞討,兩天後來到馬尼干戈。開始他想哪怕追到天邊也一定要把她追到,如果她不願意同他返回甘孜,他就跟著她像佛珠的珠子那樣永遠地連在一起。因為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他不能沒有她。可是經過兩天兩夜的風雨兼程,都毫無結果。一個在馬尼干戈驛站養馬的老阿爸告訴他,百靈鳥飛過也會留下影子,而老人卻根本沒有見到過江安娜姆一家,如果這樣盲目地追下去,可能追到自己的頭髮花白,恐怕也難以追到。因此,他像一隻被倒盡了奶子的牛皮口袋那樣一下就癟了下來。只得騎著馬心灰意懶地往回走。當他走在回程的路上。熱暈了的頭腦冷靜下來後,他才想到,就在他準備邀約江安娜姆去報名參軍的第二天,正是甘孜紅軍總部撤離的日子,他是應當帶著村裡那支小有名氣的犛牛舞隊去甘孜歡送紅軍的,可是他沒能做到……
“我知道自己錯了!”說到這裡,向巴澤仁深深地嘆了口氣。“但是,我還有彌補的機會,紅軍留下那麼多傷病員,我可以去盡一分心意照顧他們!”
“照顧紅軍傷病員當然也是可以的,不過你為了一個姑娘就不顧一切的作法,首先是你們村裡的人會怎麼看你?他們都說犛牛舞隊沒能去參加歡送紅軍的表演,給村裡人丟了臉,對不起父老鄉親,更對不起紅軍!”
“啊呀!”向巴澤仁痛苦地說:“昨天我一回到村裡就已經看到了人們的冷眼。這能怨誰啊!只能怨自己不爭氣!”
“已經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今後。我們面臨的問題還很多,首先是轉移、保護、治療紅軍傷病員,其次是紅軍離開甘孜北上後,那些仇恨我們的人就會捲土重來,鬥爭會更加複雜、尖銳。希望你同大家一起,一如既往地做好紅軍交給我們的工作,讓傷病員留得安心,撤離甘孜的紅軍走得放心!”
“我會盡力去做的,絕不會使仁波切和所有父老鄉親失望。”
他倆正說著話,天空逐漸陰沉起來。格達讓向巴澤仁回到白瑪曲珍的院子裡去把志瑪央宗她們叫出來,嚴肅地對他們說:“看來氣候要變了。我們即將面臨嚴峻的形勢。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定要緊緊依靠人民群眾,認真保護好紅軍傷病員,保護好擁護紅軍和積極支援博巴政府工作的鄉親。”
白瑪曲珍堅決地說:“仁波切,請你放心吧,我們已根據博巴政府的安排佈置,開始了疏散和保護紅軍傷病員的工作。”
格達說:“只要氣候一變,敵人就會像蠍子一樣從洞裡爬出來傷人,我們一定要注意啊!……”
傍晚。變幻莫測的天空突然烏雲翻滾,肆虐的狂風,捲起漫天塵土、沙礫。地裡正在揚花、灌漿的青稞、小麥,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接著一陣冰雹砸來,把青稞、小麥打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