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聽到了船上飄來的粗暴呵斥,接著是許多少女的哭聲。
那群手持著刀的漕幫中人從船艙中推出了幾十個少女。
她們當中既有衣衫簡樸的窮人家女兒,也有戴著珠釵、打扮不俗的富家之女。
這些少女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長得很好,都是良家,並不怎麼敢反抗。
她們被推聳著下船,若是敢不從,就會捱打。
在少女的哭聲中,陳松意感到自己掌下的手臂瞬間繃緊了。
剛才看到漕幫跟地方軍政勾結、私自運鹽還沒有那麼生氣的遊天,看到他們竟然走私人口,只想立刻衝上去。
但他身旁的少女再次按住了他。
在小師叔難掩憤怒地看向自己時,做著農家少年打扮的陳松意對他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是時候。
二更半
江上,兩群鳴鳥先後飛過。
陳松意收回目光,左手掐算起卦後,緩緩抬頭,看向了燈火輝煌的州城。
“如何?”
遊天緊盯著她的動作。
“西南方。”她放下了手,“我們去西南方。”
“抓緊了。”遊天低聲道。
少年的道袍再次被風灌成風帆,藉著暮色掩映,幾個飛躍就帶著她入了城,沒有引起半點守衛的注意。
入了州城之後,裡面的人氣跟舞樂又近了幾分,密集的鼓點像是敲在人的心上,歡樂的氣氛能讓所有進來的人都被感染。
到了這裡,遊天就不再飛縱,握在陳松意手臂上的手也鬆開了。
兩人並肩前行,遊天不停地看向四周。
從上船到現在,兩人也有將近一天的時間沒有吃東西了,入了城,夜市上食物的香氣飄來,他竟然沒有被這香氣所吸引,也沒有開口喊餓。
陳松意注意到了,小師叔的面孔很沉鬱,火光照在他的眼睛裡,彷彿都要被黑沉沉地吸進去。
這個樣子,都不像他了。
兩人朝著她卦中所起出來的西南方向走去,人群雖然到這個方向有所減少,但依然很熱鬧。
這裡的連片建築,入眼都掛著許多紅色的燈籠,跟遊行隊伍中到處都是幼童跑來跑去不一樣,來這裡的只有成年男子。
“這、這是……”
小師叔停住了腳步,還帶著嬰兒肥的俊秀面孔被紅色的燈籠映亮,臉上的沉鬱都被沖淡了,化作了瞠目結舌。
“煙花柳巷。”
陳松意道。這一條街都是勾欄瓦肆,但是有所區分,像沒有掛紅燈籠的就是有歌妓作陪、但不陪睡的,掛了紅燈籠的才提供這樣的服務。
她不受影響地向前走去,遊天在她身旁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她,卻沒有抓住。
長街上,他身上的道袍跟這裡格格不入,總覺得周圍的目光在投向自己。
——他修行雖然吃肉,不用守任何戒律,但不代表他逛青樓啊!
少年的臉漲得通紅,眼看師侄越走越遠,連忙追了上去。
在這勾欄瓦肆一條街的西南角,陳松意的目光鎖定了一座樓。
這麼多建築,那座樓最氣派,而且屋簷下搖曳的也都是一盞一盞的紅燈籠。
她隱隱猜到為什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