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歇一歇呢,還是先請客人入座再說吧!”
孟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身子是隨著苗氏她們的邀請坐了下來,可目光仍停留在柯菱芷他們所在的一方上,目內泛起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疑慮。
眾主子都點過了戲後,戲臺上傳來了高胡、二絃、揚琴、喉管等領奏樂器的和鳴奏響。這頭一齣戲目是華夫人所點的《醉打金枝》。
柯弘安聽得樂聲起,知該是客人已到齊,遂轉過頭來張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坐在苗夫人左側的孟夫人,他臉色微微一變,悄悄向容迎初遞了一個眼色。
容迎初會意,亦回頭看去——不知何時柯菱柔竟也到了場,此時只見她正坐在孟夫人的下首,殷切地對孟夫人說著什麼,一旁的苗夫人和韋宛秋均是面帶笑意,不是樂見其成是什麼?
她心下怒意驟起,目帶焦灼地看向丈夫。他輕咬下唇,似在思量著什麼。本來並不甚明白苗氏她們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可看現下的情形,她們的意圖已是十分明顯了,不過就是想讓孟夫人親眼看到他們兄妹幾人如何在華夫人面前殷勤,好使得孟夫人懷疑他們對馮家的誠意罷了。
只是眼下他們夫妻二人亦不能貿然拋下華夫人不顧而去。這是苗氏設下的陷阱,他們即使一走了之,都已然是於事無補,得罪了華夫人還是其次,還會讓孟夫人覺得他們首鼠兩端,欲蓋彌彰,反而對芷兒的親事不利。
如此一番思忖,他念頭一轉,抬眼緊緊盯著柯菱芷,口上不經意似的道:“從前看這出《醉打金枝》,郭曖口口聲聲責罵昇平公主刁蠻不治難齊家,自恃公主尊榮欺駙馬,那一掌打下來,總聽旁人擊節稱好。可我卻總覺得是郭曖蠻不講理,小題大做,想他當初與公主情投意合結為夫妻,便該想到公主貴為金枝玉葉,是不可能如那尋常人家的媳婦般向翁姑屈膝遵禮奉茗茶的。這個道理沒想通,他還來怪公主?”
柯菱芷接觸到兄長意味深長的眼神,又聽他這一番看似離經叛道的言論,心念一動,不由微有意會。
果不出柯弘安所料,華夫人一聽他這說法,面上便籠上了一層鄙薄之意,淡淡駁道:“戲文裡邊唱得好,既是蓮並蒂共訂佳話,媳婦下跪叩翁姑何算得是笑話。縱使帝女尊貴,可出嫁從夫,公主的名分已是夫君的枕邊人,又豈能為君臣名義把常禮罷。”
柯弘安微微笑著沒有再說話。柯菱芷鼓足了勇氣,笑對華夫人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倒是覺得我哥哥說得在理。莫說是天家公主尊貴無價,便是咱們這些尋常公侯之家的千金,也是堪稱玉女來儀,嬌養玉堂中。並不是說可以罔顧孝義,只不過我的孝義只對我的生身父母,什麼屈膝遵禮奉茶於翁姑,真的是太過了!”
華夫人臉色一沉,審視地看著她:“然則姑娘是想說,為人兒媳者,原便不必向翁姑盡孝,即便連奉茶侍奉等禮數,也是辱沒你這等的公侯千金了,是嗎?”
陪伴在旁的戚如南早在聽到柯弘安的話時便已知不妙,這時眼看華夫人已然變了臉色,生怕會出什麼岔子,更覺緊張,忙強笑著打圓場道:“剛才咱們還說芷丫頭內秀呢,這下可是要跟夫人說笑話了?芷丫頭在家中素來是頂頂孝順的一個,孝義都在心中呢,怎麼會有不必向翁姑盡孝之意呢?”
容迎初也知曉了夫君的用意,心裡暗思此計絕妙,這時只樂得推波助瀾了:“三弟妹你難道沒聽出來芷兒所說的,她的孝義只對她的生身父母嗎?她的話也未嘗沒有道理,本來都是在家裡如掌上明珠般養大的千金貴體,出嫁後卻要為奴為婢的,要是知理的翁姑,也必不會忍心如此吧?夫人,你說呢?”
華夫人板下了臉來,冷冷道:“我倒沒有安大奶奶這般的心胸見解,在我們趙府中,從來聽不到這些尊卑不分的言語。我的長媳是相國府的千金,侍奉相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