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傷心,竟然語不成聲了。
皇帝又傷感、又欣慰,但也實在不耐煩他這樣子,“我知道你是忠臣,大事要緊,你別哭了!”皇帝用低沉的聲音,“趁我此刻精神好些,有幾句要緊話要囑咐你!”
“是!”肅順慢慢止住哭聲,拿馬蹄袖拭一拭眼淚,仍舊跪在那裡。
“你要敬重皇后!”皇帝說了這麼一句,肅順呆在當地,皇帝窺見了肅順的表情,“朕知道,你素來和皇后不睦,但我大清以孝治天下,若是日後出了不妥當的事情,大阿哥該怎麼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是,”肅順應下,“奴才絕不敢有不忠之事,”但已經說起了這些事,肅順索性問個明白。
“奴才愚昧,有句不知忌語的話,不敢說!”
“你說好了。”
“皇上萬年以後,倘有人提垂簾之議,奴才不知該當如何?”
皇帝點點頭:“我也想到過這個。本朝從無此制度,我想,沒有人敢輕奏。”想到前些日子聽到宮人的流言,說皇后和恭親王在京中有非禮之事,皇帝正了臉色,“婦人不得干政,這是祖宗家法,朕在一日,皇后自然服帖,日後就不好說了。”
這雖不是直接的答覆,但皇帝決不準有垂簾的制度出現,意思已極明顯。自來幼主在位,不是太后垂簾,臨朝稱制,便是特簡大臣,同心輔弼,肅順心想,話已說到這裡,索性把顧命大臣的名單提了出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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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宮車晏駕(四)
略略考慮一下,他還是用迂迴的試探方式,“皇上聖明!”他跪著說,“敬天法祖,念念在祖宗的制度上。奴才承皇上隆恩,託付大事,只怕粉身碎骨,難以圖報。不過奴才此刻有句話,不敢不冒死陳奏,將來責任重大,總求皇上多派幾個赤膽忠心的人,與奴才一起辦事,才能應付得下來。”
肅順平日的口才很好,這番話卻說得支離破碎,極不得體。好在皇帝懂他的意思,便即問道:“你是說顧命大臣嗎?”
肅順不敢公然答應,只連連地碰頭。
“唉!”皇帝忽然嘆了口氣,“這件事好難!”
語氣不妙了,肅順有些擔心,不得不逼緊一步:“皇上有為難的事,交與奴才來辦!”
“這是你辦不了的事。”皇帝搖搖頭又說:“照你看,有那些人可受顧命?”
“此須上出宸顧,奴才不敢妄議。”肅順故意這樣以退為進地措詞。
“說說無妨,我好參酌。”
於是肅順慢條斯理地答道:“怡、鄭兩王原是先朝受顧命的老臣。隨扈行在的四軍機,是皇上特簡的大臣。還有六額駙,忠誠謹厚,奴才自覺不如。這些人,奴才敢保,決不會辜負皇上的付託。”
“嗯,嗯。”皇帝這樣應著,並且閉上眼,吃力地拿手捶著腰。思索了片刻,皇帝的頭天昏地轉,險些就栽在地上,肅順大駭,連忙拉住,又連忙叫太醫,欒太帶著李德立和楊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了來,匆匆行了禮,一齊來到御榻前,由欒太診脈。無奈他自己氣在喘、手在抖,而皇帝的脈又細微無力,所以兩支手指搭在皇帝的手腕上,好半天還是茫然不辯究竟。這時候景壽、醇王都到了,三位御前大臣都極緊張地站在他身後,等候結果,肅順出去吩咐了一聲,叫大阿哥過來伺候著,肅順第一個不耐煩,低聲喝問道:“到底怎麼樣了?”
欒太不知如何回答,李德立說了句:“自然是虛脫。”
“那就照虛脫的治法,快救!不能再耽誤工夫了!”
就這時,欒太算是把脈也摸準了,“是虛脫!”他憂形於色地說,“事不宜遲。先拿參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