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的秋風不比北京城,楊慶喜上來給皇帝披了一件水貂皮的披風,雙喜上了茶,皇帝指了指肅順,也叫雙喜給肅順一盞茶,拿著蓋碗撇了撇茶沫,喝了一口,閉目想了一會,睜開眼,翻開皇后的摺子,浮光掠影般的看了一眼,放在一邊,對著肅順說道,“雨亭,皇后要來行在,你以為如何?”
“這是皇上的家事,奴才不敢多嘴。”
“你也是愛新覺羅的宗室,如何不能說,你且說一句,朕聽一句也就罷了。”
楊慶喜拿著拂塵站在門邊上,眼睛看著地上,耳朵卻是豎著尖尖的,肅順笑道,“皇上在行在,原本皇后娘娘就要來的,前些日子皇上要讓皇后娘娘前來,不過恰好娘娘鳳體欠安,如此才耽擱了下來,奴才聽聞京中恭親王議和之事,多由娘娘幕後操持,勞心勞力的,雖然在後宮,可撫局的事情到底還是娘娘眼皮下辦著的,”肅順的話皮裡陽秋,連楊慶喜聽見了都微微皺眉,這不是說皇后藉著在京師養病的藉口,來繼續幹涉朝政嗎,這樣按照肅順的話頭,皇后歸還同道堂印璽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皇帝顯然是聽明白了肅順的話中話,眼神閃爍了一番,“如今雖然看太醫院的脈案,好像是好了些,但若是來行在,寒冬臘月的,又是奔波勞碌,總怕是保養不足,失了根子,依奴才的意思,不如請皇后娘娘在京中安心將養身子便是,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無論是皇上回鑾,或者娘娘來行在,都是便宜的緊。”
“可若是皇后不來,朕看著這些摺子就是煩,”皇帝有些不爽,這些人怎麼一點都不體諒自己個?行在好風好水好景色,更有極好的美人兒,極好的戲,正是脫離那些都老爺的絕佳時候,這時候不讓皇后來批摺子,讓自己好安安心心的享受幾天福氣,還要等什麼時候?“摺子的事兒還是要有人分擔的才好。”
說到皇帝的權利所在,肅順不敢多說話了,只是拿“皇上做主”的話來搪塞,看到皇帝有些不耐煩,肅順才斟酌地話語,謹慎地一字一句說道,“依奴才看,年下就要到了,各地也橫豎沒什麼大事兒,都緊著過年的吉祥事兒了,奴才看了看,最近上來不過是些請安的摺子居多,皇上若是怕麻煩,”肅順抬頭打量了一眼咸豐皇帝,“不如讓軍機們先過一遍摺子,請安的摺子也就不用讓皇上操心了,說事兒的摺子,軍機們寫好擬辦的意思,皇帝瞧軍機的意思也就得了。”
楊慶喜睜大了眼睛,皇帝微微思索,點頭,“如此也就罷了,那朕便是鬆快不少,”皇帝於是欣然抽毫,略一沉吟,用他那筆在《麻姑仙壇記》上下過功夫的顏字,在皇后的摺子後面,振筆疾書起來,寫好之後交給肅順,“你發下去吧,皇后就先不必來了。”
“是,”肅順笑盈盈的接過皇帝的硃批,漫不經心地瞪了楊慶喜一眼,“皇上,已經是臘月了,松鶴齋最適合看雪松,這天氣雖然仙鶴難尋,怡親王找了幾個鄉野裡頭的妙齡丫頭,穿著鶴裘,排了新舞蹈,請皇上這個大家去掌掌眼呢。”
皇帝聽到有鄉野的丫頭,本來就是極為意動,又聽聞新鮮的舞蹈,更是坐不住了,把皇后的摺子拋在了腦後,眉開眼笑地說道:“怡王有心了,朕去瞧瞧,雨亭,你和軍機的人把事兒辦了給朕瞧便是。”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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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內,皇后坐在炕上,仔細地看著皇帝的硃批,不由得讀出了聲。
“朕與皇后自去秋別後,倏經數月有餘,時思握手面談,稍慰僅念。惟朕近日身體違和,咳嗽未止,紅痰尚有時而見,總宜靜攝,庶期火不上炎。朕與汝見面時回思往事,豈能無感於懷?實與病體未宜!況諸事妥協,尚無面諭之處,統俟今歲迴鑾後,再敘夫妻之禮。著不必赴行在!”皇后合上了摺子,眼中全是無奈的神色,安德海垂著手不敢多說話,殿內的紅羅炭噼裡啪啦的燃燒著,過了許久,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