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同治立後(十)
裡面靜悄悄地在梳妝,外面卻又有報喜的到了。這是崇綺自長女貴為皇后後,第三次蒙受恩榮。最初是封三等承恩公,公爵照例該有一份內廷行走,或者扈從儀駕的差使,所以第二次被授為散秩大臣,這是閒散宗室例授的職銜,無俸無祿,亦不須當差,好聽的就是“大臣”二字。
此刻第三次加恩,對崇綺來說,相當實惠,內閣所奉的上諭是:“委散秩大臣三等承恩公崇綺以內閣學士候補。”他原來是翰林院侍講,五品官兒,這一下連升三級,內閣學士是二品,等一補實,照例還可以兼禮部侍郎,外放必是巡撫,如果當京官,則在各部轉來轉去,都是“堂官”。這一道恩旨,相當於十年的經歷,崇綺自然感激天恩。
塞尚阿也沾了自己府中兩個后妃的光,都統的虛銜,一下子起復,成了領侍衛大臣御前行走,雖然這份差事一般都是指給那些年富力強要在御前奔走的大臣,指給七老八十的塞尚阿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塞尚阿滿臉榮光,不以將來要在御前伺候奔波為苦,自己可是皇后的親祖父,皇帝焉有不尊敬的道理?
如此繁文縟節不堪一述,皇帝倒是成了最閒的一個人了,只是端坐在養心殿內,只是雖然閒,心裡倒是焦躁的緊,直到入了交泰殿,滿臉通紅的皇帝這才穩了下來,面對惇王和恭王福晉的請安,皇帝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五嬸六嬸辛苦了。”
“借皇上的喜氣,一點也不累。”惇王福晉是一個圓臉的婦人,生的一團喜氣,對著自己的妯娌說道,“咱們先跪安吧。”
於是幾個人退了出來,交泰殿西暖閣的殿門咿呀一聲合了上來,太監宮女和命婦福晉們就在簷下等著,過了一會。新任皇后的聲音響了起來,惇王福晉聽了幾句,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詩詞,可裡頭的意思還是聽的懂的。“哎呀,到底是狀元的女兒,萬歲爺這是要考校皇后呢。”
嬪妃們則要晚一些入宮,也沒有皇后那樣的氣勢,宮燈只有八對。不及皇后成排的宮燈,把大清門掩映的宛如白晝,且只能從順貞門入宮,奇他拉氏的府中,亦是張燈結綵,燈火輝煌,只是門第不如鳳秀家,相之比較未免人少了些,世人都是跟紅踩黑,何況這瑛妃只不過是奇他拉氏的養女。將來能有多少依靠,還說不好呢。
魏佳氏的兒子蘭德已經得了一個雲騎衛的爵位,自然不能和承恩公比,但是他也頗為感恩,這時候看的時辰差不多了,宮裡頭的太監又開始催促,蘭德連忙到了內室,關防甚嚴,只是蘭德是如今奇他拉氏府裡的主事之人,五其他可得力之人。也不得不在朱元秀的廂房外頭跪下磕頭,“啟稟瑛妃娘娘,時候到了,請娘娘準備著起駕。”
外頭的幾個親戚福晉太太連忙進了廂房催駕。只見魏佳氏和朱元秀兩個人抱在一起無聲得流著淚,幾個太太連忙勸住,“這可是大喜的日子,娘娘哭不得,快快快,拿胭脂水粉來補一補。”
朱元秀悲切說道:“額娘照顧這麼多年。我卻是無以回報,還要長居宮中,不得承歡膝下,女兒實在是慚愧的緊。”
魏佳氏也是紅著眼,只是強忍著不落淚,“娘娘說的什麼話,您能入宮侍奉皇上,又封為妃位,乃是寒家的天幸,我能和娘娘一起呆了幾年,已經是天大的福分,怎麼敢讓娘娘再侍奉跟前呢。”魏佳氏親自在朱元秀的髮髻上插了一隻青玉梳子,在水銀鏡子之中看到朱元秀宜喜宜嗔的面容,“娘娘乃是英烈之後,身份尊貴,入了宮中,要記得孝順兩宮太后,尊敬皇太后,敬愛萬歲爺,這日子就沒錯。”
外頭太監又催駕不已,於是魏佳氏等人按品大妝送朱元秀進了轎子,又在大門口跪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