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古今,討論內外,偏偏光緒皇帝愛聽的就是這個,其餘的師父教授的都是些尋常之事,只有王愷運這個鮮明瞭當指點政事得失,實在是對人口味,“此兩國不足為懼,”王愷運說道,“俄羅斯的重心永遠不會在亞洲,故此,咱們可以放心,北疆的萬里戈壁冰川就是最好的屏障,西北哪裡自然不說,有許多的藩屬國攔住,俄羅斯再怎麼樣,也只能是滅掉藩屬,北邊如今有了到張家口的鐵路,接下去又做到內蒙古的鐵路,將來的計劃,馬上就要做到北海去,外頭許多人說北海之地無甚出產,做鐵路自然是浪費銀錢,臣倒是不以為然,有了鐵路,這地兒就牢牢的是咱們的了,俄羅斯人日後想要轉過身再和咱們爭北海之地,他們能運多少兵來?要運多久?”
“昔日咱們能夠奪得北海之地,不花費多少錢,就是靠著俄羅斯的內亂,他們不來找我們的麻煩,未必代表我們將來不去找他們的麻煩,若是俄羅斯內亂再起,北亞之地,大清還可以要的更多。”王愷運說道。
“是,”光緒皇帝點點頭,“王師傅說的極是嗎,秦滅趙之後,下一個就是輪到了燕國。”
“正是燕國,趙國滅亡之後,山東諸國也因此失去了最可靠的屏障,註定了他們的悲劇。”
軍機處裡頭,大傢伙討論了一番皇帝的身體也就丟開了,接下去說起了正經的差事,閻敬銘正經的說了一件事,“昔日樸存公的計劃裡,說了一件事,到現在還沒開始弄,雖然剩下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下半年的大事兒忙乎忙乎,估摸著也沒多少時間了,王爺,”他對著禮親王說道,“這件事兒耽誤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禮親王點點頭,“你說的發新幣的事兒是吧?這事兒,大傢伙是怎麼個意思啊?你老閻王管著戶部,該是你先說話。”
“我的意思是緩辦,國庫裡頭有多少銀元,咱們呢就先發多少,新幣這個事兒,最要謹慎,如果萬一火候不到,煮成了夾生飯,新幣將來就難用了。”
這裡面有不少和外面那些票號的大鱷關係好的很,四節八慶時常孝敬,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好不直接說,“外面不少票號,對著之前咱們發行債券的事兒,就一直不樂意,暗地裡說了不少的風涼話,前幾年趁著大勝,這個債券的行情水漲船高,成了大勢,這才少了許多阻礙,可明裡暗裡,明刀暗箭什麼的,就沒停過,咱們自然也不好無故懲罰他們,”其實這是客套話,按照閻敬銘的性子,巴不得明日就把晉商八大票號,盡數封了才是稱心如意,可這事兒也只有心裡想想,不能付諸行動,只要這麼略微一提,只怕反對之聲就要淹沒自己,不過,閻敬銘也並不是沒有幫手,“所以若是將來有人來擠兌新幣,咱們起碼有些準備,只是”閻敬銘遲疑的說道。
“怎麼,”董元醇笑道,“也有您閻中堂沒法子定下來的事兒?”
“發行貨幣的事兒,到底不是我戶部一家的事兒,”閻敬銘淡然說道,“自然要各部協商,然後請軍機處定奪才是。”
大傢伙看著禮親王,禮親王點點頭,“發行新幣,這裡頭的益處就不必再說什麼了,大傢伙都明白,按照閻大人的意思,倒也妥當,我的本意也是如此,下半年這麼多的事兒,一起擠上來,若是萬一有損了朝廷的顏面,我是沒什麼顏面的,可是西聖和皇上的威嚴,總是不能損害的。”
孫毓文咳嗽一聲,“禮王,銀行那裡的意思,也不是不妥善的發啊。”
禮親王笑眯眯的說道,“所以這件事兒,還是請聖裁吧?恩?咱們就別操這個心了。”
說到這個份上,大傢伙都明白了,這位王爺的行事風格,必然和前任是不一樣的,不是左宗棠那種敢於任事的風格,於是大傢伙也不說正經的政事,在候著光緒皇帝得空的功夫,大傢伙談起了一些他們覺得可能不是很重要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