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研究所上方陰雲密佈,分明是大中午,卻像是浸在濃郁的化不開的墨裡。 電蛇隱隱在雲層裡探頭,不少人都走了出來,仰面看著這場天地奇觀。 “預報沒有說有暴雨啊?” “這也太嚇人了吧,好多年都沒見過這種雷暴天氣了。” “你們看好像只有咱們研究所上方的情況比較嚴重,遠點的位置天都還亮著。” “不會是誰在做什麼實驗吧?” “別看熱鬧了,還是回室內避一避,把外面的盆栽挪一下。” 南景感覺眼前的阮晨好像成為了一個漩渦,她就那麼平靜的站在那裡,卻好像站在另一個世界,冷漠的高高在上的俯瞰著眾生,研究所上方的風暴就是她的眼。 他用盡全力掐著阮晨的肩膀,可她站在原地微微閉著雙眼,就像一尊不可撼動的雕塑。 在阮晨的視角里,她一把推開了面前的傅簡之,想要轉身逃離來自眼前的男人的未知的危險,但是轉身卻看到了萬丈深淵。 她已然不在梅城的街頭,她站在某處的懸崖峭壁上,身前身後都是深淵。 深淵下又是另一個世界——偌大的學校,歡笑的學生,讀書聲直衝雲霄鑽進阮晨的耳朵。 那是京州的第一軍事學院。 阮晨沒有思考為什麼一院會出現在萬丈深淵下,她目光停留在緊挨著峭壁的那處院落的位置,那個四四方方的院落是研究所。 研究所門外,剛才她推開的傅簡之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他沒進去,只是仰面看著頭頂的陰雲。 傅簡之接到電話就來了,司機連著闖了三個紅燈。 遠遠地傅簡之就看到研究所上方的陰雲密佈,而那雲層裡透露著熟悉的氣息,是阮晨的氣息。 她又一次失控了。 傅簡之拼命地按著研究所正門位置的門鈴,他需要來到阮晨身邊,他要阻止她——沒有人比傅簡之更清楚失控的阮晨能帶來怎樣的破壞。 但是悶悶的雷聲蓋過了門鈴聲,保安也被這難得一見的天地異象吸引,完全忽視了被一層薄薄的玻璃攔在門外的傅簡之。 悶雷聲一聲高過一聲。 傅簡之仰頭,落入眼簾的陰雲,但他卻覺得自己和阮晨對視了。 而阮晨想殺了他,這場雷暴的根源就是阮晨心裡對自己的怨恨。 阮晨的視角,她像看著螻蟻一樣看著傅簡之,或許是距離太遠了,她看不清傅簡之眼裡的神情,其實現在的阮晨也不關心傅簡之的神情,因為想弄死他真的太容易了。 傅簡之低頭,深深地吐出胸口的一口濁氣,左手小指上的指環亮起,隱隱凝結成破窗錘的形狀,去擊破眼前的玻璃門。 但是傅簡之失敗了,他的和湛盧之間的精神網被無情的切斷,那是阮晨的力量。 她還是和他心意相通,在他動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傅簡之要做什麼,但是她不想見他,她在冷漠的權衡要不要終結傅簡之的性命。 傅簡之苦澀的笑,她是真的怨恨自己。 他脫下外套,包裹在手上,一拳一拳,重重的去砸玻璃門。 血很快就順著外套滴了下來,玻璃門上出現了隱隱擴大的裂痕。 清晰的劇痛傳進傅簡之的腦海,他看著豔紅的鮮血飛濺,心想:我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 他不是找不到趁手的東西砸門——五米遠的位置就是滅火器,他只是又開始像個賭徒一樣,他要賭阮晨的心軟。 “傅簡之,你可真是卑劣。” 少女清冷的嗓音在他腦海裡響起,傅簡之笑笑,手上的動作沒停,同樣在心裡回應,“巧了,我也這麼覺得。” 片刻後,阮晨輕聲問,“疼嗎?” 怎麼會不疼?傅簡之想自己一定骨裂了,他手臂疼的都快失去了知覺,全憑著一口氣揮舞著不知道斷了多少處的手去砸著玻璃門。 但他只是笑,“不疼。” “你很愛她啊,”阮晨幽幽的嘆息,“這麼大的一個局,這麼多年的籌劃,現在你做這些也是為了她對不對——你不怕死,你不怕我殺了你,你只是怕你死了,這個時間線就會崩塌,你就再也沒有拯救她的機會。” 傅簡之沉默了片刻,又列這嘴笑,“姐,我覺得你其實對我一直有個誤會。有沒有可能我是個心懷大義的人,想要挽救的是整個文明,救她只是順手而為之?”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