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打著他瘦削單薄的身體,將衣袍鼓吹起,蕭硯寧眯起的眼睛睜不開,始終站在那裡。
步輦停下,謝徽禛一步一步走上玉階,一擺手打斷了那些看到他想要行禮的侍衛,背對著他的蕭硯寧未有所覺,仍在與人交代換防之事,直至帶著另一人氣息和溫度的大氅落至肩頭。
蕭硯寧驚訝回頭,身後是笑吟吟看著他的謝徽禛。
他回神垂首後退一步,與謝徽禛見禮。
謝徽禛:「免了,進去吧。」
蕭硯寧身上披著皇太子的大氅,分外不自在,才走進殿中便趕緊脫了,雙手奉還給謝徽禛的內侍,與謝徽禛謝恩。
「鼻尖都凍紅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又想生病不成?」謝徽禛數落他。
蕭硯寧:「……早起不冷,臣疏忽了。」
謝徽禛:「午後變了天為何不添衣裳?伺候你的那些個人是怎麼回事,不知道提醒你?」
怕他又責怪下頭人,蕭硯寧趕緊解釋:「臣先前一直在值房,沒回去住處,與其他人無尤。」
謝徽禛沉默看他,蕭硯寧低了頭。
「你過來。」謝徽禛道。
蕭硯寧猶豫走上前,謝徽禛一抬手,捻下了他鬢邊沾上的一片枯葉,手指在他面頰上輕輕撩刮過。
蕭硯寧小聲道:「謝殿下。」
「謝什麼?」謝徽禛問他。
蕭硯寧不知該怎麼說,謝徽禛的刨根問底總是讓他無所適從。
謝徽禛笑了一聲:「不說便算了。」
收回手時又撥了一下他腰間那個金香囊,蕭硯寧聽話這些日子一直隨身戴著,謝徽禛很滿意。
他的目光在蕭硯寧腰身轉了一圈,蕭硯寧略不自在,就聽他道:「還是瘦了些,身子養好,再多練一練,身子骨練紮實點得好,免得風一吹就倒了。」
蕭硯寧只能道:「不會,殿下說笑了。」
謝徽禛不再多言,吩咐人傳膳。
這些日子只要謝徽禛在這東宮裡,蕭硯寧頓頓與之同桌共食,已成定例。
謝徽禛叫人換著法子給他做藥膳,皆是合他胃口的,這般好意,即使墨守成規如蕭硯寧也無法推辭,明知道謝徽禛對他抱有不純心思,他依然感念君恩。
「發什麼呆?」謝徽禛將蛇羹推至蕭硯寧跟前,示意他,「吃完。」
蕭硯寧眼裡有轉瞬即逝的不願意,幾不可察,謝徽禛卻看了出來:「不想吃?」
「……不是。」蕭硯寧低聲謝恩,拿起湯匙。
他吃得很慢,謝徽禛早看出來這小世子不喜葷腥油膩,飲食比上了年紀的老者還清淡些,十七八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每日還要練武,只吃這些身子怎麼可能養得好。
蕭硯寧不喜歡,謝徽禛便逼著他吃,總不會比苦藥更難以下嚥。
「味道如何,吃得習慣嗎?」謝徽禛問。
蕭硯寧點頭,再次謝恩的話到嘴邊又咽回,謝徽禛不喜歡聽,他還是不要一直說了。
晚膳之後再喝了半盞茶、下了兩盤棋,蕭硯寧如往日那般起身告辭,他還要出外巡視一圈,之後便能回去偏殿歇息。
謝徽禛卻沒準,揮退了殿中伺候的眾人。
蕭硯寧垂著頭,謝徽禛走近,提醒他:「去沐身。」
蕭硯寧一怔,收緊拳頭:「殿下,臣……」
「孤要沐身,你隨孤一起。」
謝徽禛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說罷提步往後頭浴房走去,蕭硯寧在原地呆站片刻,只得跟上。
浴房水汽氤氳,謝徽禛已坐進浴池中,隔著晃動的紗簾,望向簾外猶站著不動的蕭硯寧,提醒他:「脫了衣裳,下來。」
蕭硯寧艱難嚥了咽喉嚨,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