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知所謂的難堪,但姜換掐住下巴迫使他抬頭。動作不停,目光卻安靜地描摹,喻遐小聲抗拒:“不……”
姜換低頭深深吻住他,夢囈一般的話:“可是……你很好看。”
熱水蒸騰起白汽好像突然變成彩色泡泡,爭先恐後地擠出浴室窄小的窗戶。喻遐淋了水,視野內一片混沌,撐著牆的力氣再也扶不住了,緊緊扣住姜換。
吻的間隙,喻遐餘光瞥見窗外夜色深重,不見星月。
有一片形狀古怪的雲拂過樹梢,眷顧般地停留了好一會兒,被晚風吹散了。
迎著熱水在浴室裡磨蹭了半個多小時,姜換的眉上穿孔不可避免的進了水。
於是剛結束,不是彼此依偎,喻遐半蹲在床邊抬起頭看姜換拿著一張酒精棉片擦過傷口。場面尷尬又有點好笑,他託著臉,在姜換面露難色後笑出了聲。
姜換面色不善,但看著完全不像剛開始那麼難以捉摸。
“不是笑你。”喻遐解釋道,“就是覺得怎麼有人打完眉釘沒多久還敢在浴室——”
“承認你對我有吸引力這麼難嗎。”姜換很平淡,全然不顧喻遐聽見這話差點沒蹲穩摔坐在地,只是接著繼續對著手機前置鏡頭處理微微發炎了的傷口。
“有沒有消炎藥?”
“要麼我親你一下。”喻遐用做學術彙報的語氣說,“唾液消毒。”
“……”
姜換看他的表情彷彿在疑惑是不是被奪舍了,怎麼看起來正正經經的一個人能說出又沒常識又很過時的情話:“很土啊,喻遐。”
“哦,好吧。”喻遐撇嘴,站起身朝客廳外走。
姜換喊他:“你去哪兒?”
“給你拿消炎藥。”
和消炎藥一起回來的還有新的棉籤,姜換不可能自己動手了,犯懶地往後退。喻遐單膝跪在床邊,傾身向前給姜換塗藥。
他終於看清了兩個小孔,邊緣泛著紅,微微翻開了一層皮,喻遐立刻如受切膚之痛,緊皺著眉,表情跟著十分嚴肅。用棉籤上藥的動作很輕,像一片羽毛飄落又被吹走,姜換幾乎沒什麼感覺,喻遐就說可以了。
再認真地給那顆略帶弧度的鉑金眉釘擦了一遍,喻遐雙指捏著它,比了比自己的眉毛,想象那枚尖刺從什麼位置進去。
“你不適合玩這個。”姜換拿回它,放進喻遐準備的臨時收納盒。
喻遐笑了笑:“為什麼?”
“看著像乖仔就不要搞這麼叛逆的配飾。”
大家都他是刻板印象裡的無趣優等生,喻遐覺得倒也沒什麼錯,沒有反對姜換對他的評價。他先一步蹭到了枕頭上,看姜換收拾好用過的紙巾、棉片,然後姜換關了燈,在他身側躺下來,手臂橫在腰間。
姜換好似永遠一邊思考一邊說話,慢得讓人焦慮,現在才不慌不忙地補充後半句:“但我覺得你不是很乖,第一次見面,就敢說要和我睡覺。”
“那你不是同意了嗎。”喻遐閉起眼。
沉默了很久,睏意擴散後的半夢半醒間他聽見姜換說“晚安”,手指撥開眼角一縷雜亂頭髮,傾身在那兒吻了吻。
這天夜裡姜換罕見地夢見了姜凱婷。
六歲時,冬天第一次在他的生命裡留下寒冷印象。
已經結束福利院義診三個多月的護士回到了這裡,蹲在他面前。福利院裡資源有限,他左手受傷沒有得到及時醫治,拖久了就始終無力,五根手指都收不攏。治療方案並不複雜,也基本不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只是價格昂貴所以福利院不願意為他支付。
年輕的護士姜凱婷仰起頭看他,臉被太陽照得明亮而溫柔。
“阿換你願意跟我走嗎?”她問著,始終攤著那隻手,鼓勵他要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