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下午6點45分從春明站發車,意味著喻遐得在市裡消磨一天時間。
要是心情再積極一點的話,可能他會去爬爬西山,去內湖走一圈,在有限的幾小時內享受西南高原的璀璨夏日,哪怕就繞著老城區騎會兒單車都好。
但喻遐掛著事,始終放鬆不了。
姜換提前說的白天要去火車站接前男友是一件,要帶他去補辦電話卡是另一件。
前者還好,喻遐經過車上那一出,後面又遇到謝文斯喝醉酒姜換漠然以對,已經有點心理準備了,何況他大機率不會跟姜換的前男友見面,沒什麼好往心裡去的——他又不是現男友,喻遐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相比之下補辦電話卡太過突然。
喻遐以為當時姜換做完後隨口說出來哄他,只是一張沒什麼成本的空頭支票,因此沒太往心裡去,也不抱有期待,直到姜換認真地催他出門。
“真要辦啊?”
姜換站在門邊看他換鞋:“昨晚不是答應你了的。”
喻遐就笑,換到一半停下來,好像這不是他的要緊事:“我提的?”
“好吧,”姜換改口,“是你答應了我的。”
“其實不用麻煩,真的。”喻遐把衣服穿好,他的登山包寄存在前臺謝文斯那裡,跟姜換出門時還試圖勸他放棄心血來潮的想法,“我沒有那麼多需要聯絡的人。”
“家人呢?”姜換問,“你回去路上這麼幾天,聯絡不到人,他們會擔心你。”
他們會擔心我嗎。
喻遐的笑意變淡了,他無所謂地說:“不會的,沒人管我。”
“鬧矛盾啊?”姜換看他像看個叛逆期青少年,思及某個清晨的電話與喻遐沒來由的怒火,他問,“那天是跟父母吵架了?”
“哪兒吵得起來,只有我理虧的時候。”喻遐想裝得輕鬆但說著說著帶了情緒,他本就因為這事好幾天不暢快了,好不容易從老媽孟妍的電話裡調整好心態,提到還是難免氣短,“你那天不就想問了嗎?就是姨媽要給我媽找男朋友,這算什麼啊!”
姜換以為他是單親家庭,但喻遐否認了,他看喻遐的眼神接著就有點變化。
“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喻遐唯恐被他同情,打斷了姜換的欲言又止,“我……算了,我不想說了,等我回去會處理好的。”
姜換詫異地問:“你們家,你做主?”
“也不……我處理不了,三兩句解釋不清楚,但結果是好是壞總要面對。”喻遐深吸一口氣,“反正我已經做好準備大不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接受。”
姜換眼神一沉,漆黑瞳孔似乎更加幽深。
那一秒他想了很多,全都關乎喻遐。
喻遐也就二十出頭的歲數,大學還沒畢業,但好像他總能在一些高難度問題上展露出與年齡、閱歷不符的沉穩,比如匆忙決定和剛認識不久的演員發生關係,比如說家庭變故無論什麼結果他都接受——哪怕問題本身其實很荒謬。
換作別人,姜換大機率以為“不管怎樣我都接受”是說說而已罷了,但他不知怎麼就相信喻遐真的能夠做到。
也許因為相遇以來喻遐明明沒什麼稜角卻莫名讓人感覺到冷靜和倔強。
而姜換看人一向很準。
手機卡還是補辦了,沒有遇到銀行那麼多複雜情況,營業廳順勢向喻遐推銷了幾款相對便宜的備用機,喻遐直接搖了搖手轉身走出大門。
姜換問他為什麼,他拿著喻遐剛補辦好的電話卡,一個小袋子拎在手裡輕飄飄的。
喻遐聽完,有點想嘲笑姜換是不是沒什麼生活經驗,買不起手機,剛辦卡有什麼用,明明知道自己身上餘額不足。
但他不想提醒姜換了,他怕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