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十九了。在徐殊波瀾壯闊的人生中,這一年就是一針催化劑。
綠柳莊照樣柳綠花紅、燕舞鶯歌。院子後進的帳房中,一個眉毛細長、目光深沉而透露出狡黠、鼻樑挺直、雙唇緊閉、唇上淡淡鵝黃的鬍鬚、精瘦但身材異常結實、頭?青絲綸巾、一身青布對襟袍、棉布薄底快靴的少年,正在讀著一本《松窗夢話》,這一年,徐殊一心三用:從詩經論語讀到山海鬼怪、荒聞雜記,把綠柳莊內能看到的書都看了一遍,大漲了一通見識,對於古人驚才絕豔之智、經天緯地之才也狠狠膜拜了一通,也讓徐殊不知不覺精氣內斂,整個人就如一把鞘中寶劍,掠人心神而不會像以前的鋒芒畢露,更不可能有少爺小姐爭風吃醋、吟風撫月,在他眼裡,那些都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他這一生,註定無緣。
莊子裡武師教的五十路連環拳、八步追、十二路彈腿,徐殊也練了個七八分火候。讓教頭都大呼天才,他就是半仙也算不到徐殊是土匪出身。現在莊子裡,如果真放開手來打,能擺平徐殊的還真找不出幾個,因為徐殊學了套路,但拳法從不走套路,而是一切從簡,完全拋棄任何花哨和練法,打法的陰狠和實用讓他生死惡鬥了幾次的人都感嘆不已。另外就是徐殊的算帳跑腿了,畢竟莊子可不白養人,徐殊頭腦可不只是聰明,死帳爛帳他不一定收得回來,但任何人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假可真不容易,至今現了不只一隻駐蟲。但徐殊可沒表功出風頭,那種人死得比誰都快。他反而把那些證據小心翼翼的收集起來,不動聲色的繼續把他的帳算得清清楚楚,這些人以後說不定就有大用啊。對銀子和財寶的熱愛,徐殊現自己越來越熱烈。
半年前朱鵬飛又來了一次,看到徐殊如此表現也挺高興,但也沒看出一點有收他為徒的意思。徐殊也沒氣餒,高人哪那麼容易收徒,相反,架子擺得越大的,一般功夫都越深,這一年他可清清楚楚知道如果能拜得朱鵬飛為師,不亞於在飛虹派內一步登天。徐殊在這一年裡,對莊子裡每個人都和和氣氣、不爭不搶、不卑不亢、加上長得也不賴,遇上跑腿打雜隨叫隨到,在莊子裡雖然沒交到知心的朋友,但人緣相當不錯了,讓他孤家寡人都時有感觸,這也大大影響了他以後的性格,否則按他剛出山時的性格,簡直就一土匪代表,成了高人神仙那還不天翻地覆。至於仙家寶貝的事,這一年也有聽人吹過,但到底是什麼東西都還沒弄清楚,看樣子,這些事情不接觸高層領導是不可能知道的了。他也就暫時放了下來,專心策劃如何讓朱鵬飛這個高人能收他為徒。徐殊的心計,跟一年前相比那是不以道計。
這一日,和風熙熙。大涼山州城郊外,有一座雕龍描鳳、樓宇林立的大院子。整個院子依山而建,三面環山,易守難攻。院外望去,高牆彩瓴、丈二包銅獅口叩環大門、兩邊各蹲一隻威猛、雄霸的石獅。四個勁裝大漢分立兩旁,是個人都知道這地方不是善地,這些年在這莊院子有進無出的人可不在少數。這座院子,就是整個大涼山州綠林**的心臟,一塊足有三尺高八尺長的溜金牌匾上書著“飛虹”兩個鐵鉤銀畫的金字。
開門即是方圓不下千步的演武場,現在足有不下百人在扔石鎖、滾石球、挑大槍、舞大刀……運氣活血如猛虎欲撲、騰挪閃躲如靈猿嬉戲。地上埋上全是兩尺厚條紋青石,細看之下都會現偶有裂紋。這裡,就是飛虹派雄霸一州的中堅力量,可不是徐殊這類三腳貓可比。
穿過演武場,就並排四座演武大殿,殿高足有近十丈,兩側擺著一溜的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幾個錦衣綢袍的大武師正對著演武場上的人指點評述。如果是盛世,肯定沒哪個有幫派有這麼膽大包天,但時日不同,這個年頭,大家可都恨不得抱得刀睡覺才安穩。再往後就是一進最高的樓宇“天合樓”,也是飛虹派的議事大殿。再往後才是交錯林立的經閣、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