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可若為了日子清靜而要他故意認輸,實又太折辱自己,就三個字——辦不到!
煩啊!
「你還好嗎?聽得見我說話嗎?」嗓聲微喘,像出了大力氣一時間還沒完全緩過來,聽得出沒半分功底,低幽幽的,略繃的問話讓語調添了幾分柔韌。
他驟然踭眸,長睫沾沙,幾顆細沙還掉進眼裡,竟似無感。
清月下,女子一張鵝蛋臉白得潤出一層薄光,烏髮用素布簡單紮在腦後,眉長入鬢,頗具英氣的墨眉下生著一雙丹鳳眼,眼頭是潤潤的尖,眼尾彎彎上揚,不俗不妖,只覺無比的清亮澄明。
他在那兩丸澄亮的瞳底瞧見自己,因為她臉蛋就懸在他上方,正氣喘吁吁跟一灘流沙奮鬥,想把他的頭與肩臂先撈出流沙。
見他陡地掀睫,她似乎驚了一瞬,但很快便穩住臉色。
……嚇著了吧?他想。
也是啊,他有一雙極其詭異的藍色眼睛,連與他血緣相親的人都不敢直視。
心底忽湧嘲諷,他面上仍在發僵,作不出表情。
忽而,他削瘦峻厲的下顎被人扣住,欲吸取他的注意力般微用力扳正,那略涼的指很……很柔軟,這一扣,彷彿往他胸房裡去,前一刻才冒出的什麼嘲弄笑諷的,全凝結成團了……
「我手勁不足,沒法靠自個兒拖你出來,所以得把你綁著系妥了,才能趕著老米將你拉出,要支援下去啊,你且再忍忍。」她迅速說著,雪顏沈靜,甚至略顯清冷,但上身卻貼靠過來,幾將他環抱。
不,不是「幾將」,是真的張臂環抱過來,在她花了吃奶力氣把他單邊肩膀和上臂勉強拖出之後,她以相當迅捷的動作將一條粗繩穿過他腋下,再斜繞到另一邊肩頭,穩穩繫住。
她驀地起身跳開。
他目珠不由自主尋她而去,眼角餘光這一瞥才明白,原來她口中的「老米」不是誰,而是一頭異常壯碩的騾子。
斜綁住他的那條粗繩,另一端就套在騾子硬頸上,女子趕著騾往後退,鼓舞般不斷輕拍騾子的頸和背部,口中亦不斷道——
「行的,老米。行的,快出來了,再退再退,用力啊,只差一點點了……」
她鼓動「騾心」的聲音並不高亢,是徐緩低柔的,偏有股叫人不忍辜負的味道,像若沒為她成事、了結她的心願的話,當真要內疚到死都不足惜。
努力努力!
壯騾當然不負她所託,與流沙的下陷吸力纏鬥幾回,終於全須全尾把人拉出。
「你真好。」女子捧著騾子的肥頰揉了揉。「先等等,等會兒再給你好吃的。」
道完,她丟下騾子跑向他,快手快腳解開斜套在他身上的繩索。
那張雪顏再次懸宕在他上方、映入瞳心,他嘗試著說話,腦子像懵了,只曉得直勾勾盯著人,無語。
「你……沒事吧?」莫不是驚傻了?!
對著那雙異瞳揮動五指,對方瞬也不瞬,她一驚,連忙伸手去按他的頸脈、探他的鼻息……怎麼會這樣?!
脈動和氣息……倶無!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傾身趴在他胸前,側耳聽取他的心音。
心音如鼓,咚咚、怦怦跳得震耳,但口鼻皆無氣息……怎麼可能?!
她驀地記起老人們說過,曾有人因過度驚嚇,嚇得忘記喘息,一口氣若上不來、吐不出,也就沒辦法納進新的一口養命氣,不出半刻鐘,連跳動的心也會因為止息而萎縮,屆時不死也得死。
當機立斷,她採取老一輩傳承下來的方法,揚高臂膀,狠狠的朝那張被驚魘住的臉摑下——
啪!
掌摑聲脆響,在這座谷地裡造出迴音。
她怔了怔,手掌好痛,看著那張被自己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