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昊之與柯穎思身上,見他二人一唱一和的哄楊母開懷,偶爾目光相碰又皆是心領神會的一番眉目傳情,直怒得婉玉雙手冰冷,暗道:“如今我再世為人,豈能讓你們這姦夫淫婦在一處情意綿綿,稱心如意!”腦中轉動,心裡慢慢拿定一計。
忽然,楊母道:“萱丫頭,我聽碧桃說你房裡有一張畫了一半的美人圖,畫得頂頂好看,你快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紫萱忙推辭道:“畫得不好,顏料也發澀,怕汙了老太太的眼。”
楊蕙菊道:“我也想瞧瞧,萱妹妹畫的美人是什麼樣兒?不瞞你說,我大哥也是個會丹青的,你拿出來讓我們評一評,豈不妙哉?”
紫萱還有些不好意思,只聽妍玉道:“你推脫什麼呢,不過一張畫兒,也不是什麼稀世珍寶,還捂著怕我們看壞了不成?”
紫萱原就憋著妍玉的火氣,聽了這話猛向妍玉看去,只見妍玉臉上似笑非笑,手中緩緩搖著一柄美人扇。紫萱“噌”站起來道:“我哪裡是怕人看呢,若是真心點評指教,我求都求不來,只不過又怕有人不懂裝懂的大俗人,反倒說人家畫出的東西俗氣罷了。”妍玉聽了臉上登時一白,紫萱已轉身回去取畫了。
待將畫取來,兩個丫頭拿著將畫展開,只見那上頭工筆畫了一個美人,手執紈扇,容貌秀美,設色濃麗,甚是精緻動人。眾人一見不由嘖嘖讚歎。
紫萱笑道:“昊之哥哥擅丹青,小妹久仰大名,還請求指點一二。”
楊昊之本就愛賣弄風流文雅,此刻見有個伶俐美貌的女孩子向他求教,口中雖謙虛,但心中不由得意,指著那畫兒道:“妹妹畫得極好,敷色濃淡相宜,只是線條還略剛直些,稍欠柔美之感。”紫萱又想看楊昊之畫的,楊昊之有意在眾人面前展示,故而也不推辭,命小廝將自己還剛畫完的一張美人圖取來,丫鬟展開來一看,只見畫上有一個嬌柔女子,端雅而立,娟娟靜美,看著窗外如錦的繁花,一派穆然恬淡。
楊母看了笑道:“昊哥兒,要我說你這畫卻不及萱丫頭的,畫得太粗縱了,美人兒畫得糙,身段也胖了些,反不見精緻了。我以為畫美人時落筆還是細密,如同燉湯之時小火慢熬,方有趣味。”
此刻門簾子一掀,柯穎鸞邊走進來邊笑道:“聽聽,咱們真正的大畫家原是老祖宗,評得有眉有眼的,改日老祖宗畫上一幅,保準便是名作。”眾人聽了均笑了起來。
楊母指著柯穎鸞笑道:“你個猴兒,偏會拿我尋開心,我哪裡會畫什麼畫兒,不過看看熱鬧尋開心罷了。”說完又對楊昊之道:“你這美人圖給我重新細細畫來,回頭跟萱丫頭的一同送出去裱了才好。”
此時婉玉忽然開口道:“老太太,我是個笨人,不懂什麼畫兒,我也評幾句,若評得不對,你便教教我吧。”
楊母對婉玉印象大好,因笑道:“你說,這畫兒本就是讓咱們評起來樂呵的。”
婉玉道:“昊之哥哥畫的美人姿態閒適,筆法雖粗放白描,但妙就妙在以少勝多,以形寫神,粗獷之中見細膩,灑脫之中見精練。畫畫講究的便是筆墨趣味,畫兒也是帶著精氣靈氣的,就好比唐朝的《搗練圖》、《簪花仕女圖》,美人穠豔豐肥;而宋朝的《妝靚仕女圖》、《春庭行樂圖》纖弱輕柔,但均有一番美態和靈氣,可見不管樣貌如何,那股子精氣兒是最最重要的。人物畫,還是應以傳神為重吧。所以我反倒覺得昊之哥哥畫得好呢。”說著抬起頭朝楊昊之笑意盈盈的望來。
楊昊之聽了此話登時泛起知己之感,扭頭望去,只見個身穿淺碧色衣裙的少女立在燭火之下,秀眉鳳目,玉頰櫻唇,說不盡的嫵媚可喜,臉上笑意融融正瞧著自己,那神色氣度似曾相識,但偏又陌生得緊。楊昊之心中一緊不由怔住,又見那少女眼波流轉,在他臉上停了一停,又似羞怯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