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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總是在昏昏沉沉地睡覺,但又很快被痛醒。

阿姆麥克跑去祈求過母樹,可是母樹沒有回應。我躺在床上悽慘地叫著,聲音也毫無力氣。阿姆麥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他的手溫暖有力,能讓我感覺到力量。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有人陪著我一同度過,這樣的感受讓我好受很多。

我不知道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或許會死掉也說不定。可是我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人的一生非常短暫,能在這樣短暫的時光裡找到共度一生的人是一件何其幸福的事?

能留下自己的血脈作為這個世界的印記,這是每一對深愛的人都想做的事。我也一樣。

痛楚讓人難受,這種不知道未來是什麼的痛楚更讓人難受。

已經多少天了?

我覺得時間很漫長,可是阿姆麥克告訴我四月才過了一半。

漫長的十五天。

我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力氣和生命在逐漸流失,我看到自己的手已經瘦得像骷髏,低頭也能看到自己的肋骨,只有那種樹根似的斑痕佈滿全身。我想自己的臉也應該一樣。

那一定很噁心。

阿姆麥克一直坐在我身邊,從我忍不住慘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從來沒有離開過。

“阿姆麥克……”

他埋下頭來聽,最近他經常埋下頭來聽我說話,或許是因為我的聲音已經微弱得聽不見。

“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我問到。

他搖搖頭,低頭在我的額頭上吻了吻,說:“不難看。你在我心中永遠最美。”

這話我聽過無數遍,在地球上的時候,無數的肥皂劇都說過,無數熱戀中的傻逼男對自己的伴侶也說過。那時候覺得這句被無數人說過無數年的話真他媽的俗氣,真他媽的做作。

可是現在我卻莫名地覺得非常高興,明明知道他在說謊。可是我就覺得自己真如他所說俊美非凡。這句被人說過無數遍的話從阿姆麥克的嘴裡說出來就那麼不一樣,那麼值得相信。

迷迷糊糊間,一滴熾熱的液體落到我額頭上,我微微抬起頭,就看到阿姆麥克第一次流下眼淚。

戰鬥的時候沒哭,族人死的時候沒哭,現在好好的反而哭了。但是他很快就又笑起來,說:“你會好起來的。”

我說是,我一定會好起來的,就快了。

阿姆麥克又吻了吻我的額頭,我昏昏沉沉地入睡。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已經沒力氣去記這些日期了。石洞裡本來昏暗,外面又被母樹的枝椏包圍著,終日好像生活在黑暗中不見天日。每一天都好像在重複前一天。我的職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靜靜地等待最終審判。

生,或者,死。

我最近在考慮死的事。唯一想到的就是對不起這對孤兒寡父。死很可怕,非常可怕。但是沒有人不會死,就是因為逃不掉,所以死才特別可怕。

我努力地爭取活下去,他們給我食物和水,我都會努力地吃下去,忍著劇烈的嘔吐感嚥下去。雖然基本上又會吐出來,但是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會跑到肚子裡去。

我總算知道了身上那些斑紋是什麼,那可能是胎兒的吸管,專門吸食母體的營養。果然世界不一樣,物種不一樣,生的胎兒也不一樣。他那麼大,吃得多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我要努力地吃東西,爭取在他出來之前別掛掉。

終於有一天,肚子痛到了極致。我慘叫連連。

我慘叫不僅僅是因為痛,還是因為被嚇到了。因為面板上的斑紋真的就像樹根一樣從面板裡鑽了出來,變成了一根根根鬚,在我的周圍編織成一張大網。阿姆麥克想闖進來,可是這些樹根都相當有攻擊性,他被扔出了石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