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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部分

趨而行,遠遠地已見納蘭玉所居的園子。

服侍納蘭玉的茗煙正快步趕出來,遙遙一見納蘭明,急急上前施禮:“相爺,楚王陛下剛才忽然闖來,見公子在房中休養,又是嫌屋裡藥氣重,又是說窗子關著大悶,又說公子面無歡顏,必是關在房裡悶壞了,把公子扶出來,在園子裡散步。小人不敢阻攔,只得……”

“廢物……”納蘭明連看都懶得看茗煙一眼,大步往前趕。

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雖說總是逆他的心意,到底還是他的獨子,已經讓大秦國皇帝整得只剩下半條命,要再讓大楚國那個專門闖禍的怪物皇帝把另外半條也給弄沒了,那可真是……

眼見園門將近,忽聞一縷琴音,穿雲裂石,令人聽入耳中,竟只覺胸中舒暢,百慮盡消。縱是他身體疲累,心靈沉重,乍聞如此琴韻,竟也覺一陣說不出的輕鬆。

納蘭明微微一怔,緩下腳步。

那琴聲……

納蘭明不知不覺放輕步伐,徐徐行到園門處,卻見滿園鮮花,滿眼驕陽。鮮花叢中,一位讓萬花失色的佳人正在撫琴。

在她身旁不遠處,一個白衣黑髮,風華恍不似塵世所有的男子在清風中隨樂而舞。

那飄然的白衣,廣袖寬袍中滴仙般的人,叫人恍然一見,不知紅塵是人間。

百花綻放已是春,縱有微寒,陽光,終是暖的,縱有冷意,風,終是柔的。陽光下,風拂起無數鮮花,落在那絕世佳人的雲鬢旁、瑤琴邊,落在那白衣男子的衣襟上、袍袖裡天地都帶著溫柔的香氣,納蘭玉就在那陽光最燦爛、花香最襲人處,閒閒坐著,淡淡微笑。

那樣淡的笑容,卻讓納蘭明的腳步忽然間定住,再也無法移動,他唯一的孩子,自這一番險死還生之後,還從來不曾笑過。

每次探望他,他總是在那陰暗的房間、沉鬱的床帳中,低沉地說話,黯淡而無生氣。而他近日過於繁忙,竟連探望這唯一的兒子的時間都沒有。

他怎麼就從沒有想過,把他的孩子,強行從那無比陰暗的房間裡,拉到這如許燦爛的陽光下呢!

他一聲也不出,靜靜在園門一側往裡看,納蘭玉在微笑,微笑著輕輕地與身旁一個嬉皮笑臉,怎麼看也不像皇帝的皇帝說著什麼,手輕輕在花間的石桌上拍擊,似在合著琴聲擊節。

納蘭明忽然道:“我想起來了,玉兒曾經說過,他在楚國的時候,有一個晚上,和楚國皇帝、皇后,以及蕭性德在一起唱酒,彈琴,唱歌,跳舞。那一夜,有花有月,有酒有詩,有笑聲。那一夜,沒有君臣之別,沒有秦楚之分,有的只是一群契合的朋友。我曾笑他,吃過那麼多苦,竟依然相信,皇帝可以真的和臣子成為朋友。”

他的聲音很輕,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和什麼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耳邊才忽然響起一個細若遊絲的聲音:“楚國的皇帝是個我也很討厭的混蛋,不過,他的確不是寧昭,他也不會變成寧昭。”

納蘭明沒有去看什麼人說的這句話,也沒有費心轉頭去看身邊其他人有無聽到那個奇異的聲音,他只是靜靜凝視著花園。

顯然沒有人注意到他在那園中的四個人,自成一個世界,楚國的花月良宵,秦國的春光燦爛,都曾有過他們的快樂。

在那裡,沒有君臣之別,沒有秦楚之分,有的,只是真心相交的朋友。

納蘭玉忽然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玉簫,湊到唇邊,一縷清俊的簫韻,和著琴聲而起。

然而,簫聲揚起沒多久,便已抖得不成樣子,急促地響得幾聲,倒把本來流暢的琴韻都帶得亂了起來。

再然後,納蘭玉無力地放下簫,低下頭,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在他身邊的楚王急得手忙腳亂,幫他拍胸捶背,那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