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兒媳婦嘆氣道:“大嬸子你知道我和你沒法撒謊,當初連麥子是四十五兩銀子,那地薄得很。不過現在能買地的也就是你們家了,旁人家不會要的。常永忠家嘴上說要要要,結果乾打雷不下雨。俺公公說被人騙了,要去砸人家的鍋,根本不管用。當初買的時候自願的,文書還在那裡呢。”
這時候杏兒和唐妙幾個過來打招呼。唐妙笑道:“嫂子,那地賣給我們,我們是不會四十五兩買的,至多十八兩。那地下面都是砂土,上面一層黃土,不划算。其實你不如跟俺大爺說,西河崖那邊挨著我們的六畝呢,我們給五十兩。”唐家堡最好的兩百畝地便在西河崖那裡,今年夏天買的地裡,就有十畝在那裡。
三兒媳婦猶豫,“這個價格倒是好,不過我得回去跟公公他們說說。”然後便告辭。
她一走,唐妙笑道:“他們家借的錢現在人家都要債呢,不賣那塊地是不行的。”說完了覺得自己有點幸災樂禍,笑了笑,扭頭見大家都如此,便道:“看來他們是要分家了。”
唐妙料得沒錯,等把棒子都種上,暫時清閒一點的時候,唐文汕家開始分家,請了老唐頭和幾個頗有威望的老人兒去當主事兒,還有三兒的兩個老孃舅。
唐文清因為家裡過兩天要起屋,需要跟著工匠們便拒絕唐文汕的邀請。
南園主要為了住人,所以蓋了一座四合院,大門依舊朝南開,為了方便在北屋開了兩扇門進出。青磚牆白灰縫,掛著黛色板瓦,氣派敞亮。北面正屋一明兩暗,左右還有兩梢間,東西廂為了通風隱秘,特意離牆丈許距離。園內空閒地方工匠們也順便幫忙栽了月季石榴等植株,還幫忙搭了晾衣架子,以後也可以載葡萄或者紫藤。
唐妙知道二嫂喜歡幽靜雅趣的院子,所以讓母親不要在南園種菜,到時候去縣裡買幾棵竹子,栽兩棵牡丹芍藥獅子頭菊花之類的。
起屋那天,唐文清請了本家幾個要好的來喝酒。唐文汕也來了,這次沒空手,拎了一小條肉。杏兒聞著發臭,就讓高氏還給他們,誰要吃他們的臭肉。
席間唐文汕不斷地跟唐文清提交情,要他多加幾兩銀子把那六畝地買了,唐文清掂量過那地的價值,說已經不低,再加就沒意思,不如別地買去。
唐文汕喝得老臉通紅,一雙渾濁的眼睛眼角堵著白呼呼的眼屎,“大兄弟,大哥真是苦呀。咱是親兄弟,對不?不分家不知道家窮,不困境不知道親兄弟。”
他說得聲淚俱下,近來鬧分家,三個兒子個個不是善茬,一點虧也不肯吃,原本他自詡過得還不錯,可這麼一分,什麼東西都是四份,根本當不得什麼。原本還自吹幾個兒子個個孝順,在村裡自己家也是數得上的人物,現在一分家真是苦不堪言。
唐文清想起合夥時候,大家一起幹活,那時候他們人多勞動力少,也多虧唐文汕一家幫忙的。雖然現在鬧得不愉快,可承過人家的恩惠不能轉眼就忘,事情是一碼歸一碼,他便跟家人商量,多給他們一吊錢,自己家省省就是了。再說原本好時候這六畝地怎麼也要五十七八兩銀子的。
既然他開了口,家裡自然不反對,第二天找了里正、有聲望的老人做證人,簽了文書,然後又請里正去縣衙備了案,便算是買了那六畝地。唐文汕家有了銀子順利分了家,由王氏說合把老唐頭東邊到老三現在住的宅子中間那八間房的空宅子買了。那房主多少年沒回家,由他大哥做主給賣了八兩銀子,如此二小兒和三兒搬過來住,唐文汕和老大住在原來的房子裡。
正文 淚中溫情
農家沒有閒時候,這個時節棉花地每日要去捉蟲子,打心,拿叉子,玉米地也要間苗、除草保墒,套種的菜都要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