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還是鬼?
百里決明放慢動作,半個身子悄悄探出洞口。就在這時人影動了,它的腦袋轉了轉,似乎看向了百里決明的方向。遙遙對視,雖然隔著屏風,仍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管他是人是鬼,先嘗嘗他的火烤肉再說。若論恐怖,誰能敵過他百里決明?他正要放出三昧真火,忽然覺得脊背上癢癢的,回頭一看,鬼母正趴在他的肩膀上,覆著頭髮的臉和他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即使頭髮遮住了臉,百里決明也能感受到鬼母直勾勾的目光。
日他孃的,她什麼時候爬出泥壁的?他一點兒聲音都沒聽著。怎麼也想不到鬼母會這個時候發難,臉貼臉的那一瞬,頭皮幾乎炸開。顧不上屏風後頭那隻鬼,百里決明想都沒想,掌心焰瞬息即發,一掌轟然拍上她的天靈蓋。
鬼母的腦袋頂被灼燒得滋滋冒煙,她立時悽慘地尖叫了一聲。女人音調高,尖厲無比,彷彿一把刀割在耳膜上,百里決明差點兒沒被她叫聾。接著她手腳並用往回退,百里決明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重新爬回去追她。剛爬回去,忽然有一隻手抓住他的腳踝往外拖。與此同時,更多冰涼的手從洞口探進來,抓住了他的腳踝。他心裡一悚,原來外頭不止一個鬼怪。低頭看,無數雙蒼白的手爪往他腿上夠。再仰頭,甬道深處的鬼母停止了後退,黑漆漆的頭髮瘋狂翻卷蠕動,沿著泥壁往他這兒卷過來。
前有狼後有虎,甬道太窄不好施展。
百里決明一咬牙,放棄抵抗,任由外頭的鬼怪把他拉了出去。
出了洞口,眼前豁然明亮,掌心焰蓄勢待發,忽然所有手都將他鬆開,許多黑衣男人跑上前推倒櫥櫃和落地屏堵住洞口。鬼母炮彈似的撞擊櫥櫃,不住砰砰響。黑衣人們死死壓著櫃子,一動不動。
他們忙著,沒人搭理百里決明。百里決明愣怔怔的,沒鬧明白這幫人是什麼來頭。茫然抬起頭,一個戴著黑鐵面具的男人進入了視野。身量挺拔,松竹一樣秀麗,百里決明躺在地上,正好看見他線條流麗的下巴頦兒。這輪廓好生熟悉,百里決明不自覺想起裴真來,那個小兔崽子赤足踩他胸膛的時候,打底下望,下巴也這麼好看。
男人負手彎著腰,望著他笑,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龐,遮不住他眼角眉梢躍動著的笑意。他濯濯的眼眸裡,只映著百里決明怔怔的影兒。
「好久不見。」他道。
百里決明覺得他眼熟,然而瞪了他半晌都沒想起來。
百里決明道:「哪來的孫子,敢拉你爺爺的腿!」
師吾念:「……」
第79章 黑堡(三)
師吾念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從百里決明的領口鑽出來。百里小嘰仰頭瞧見百里決明,豆粒大的烏眼睛一瞪,毛髮根根豎起,撲著翅子跳起來,逮著百里決明的腦門就啄。百里決明被這隻雞嚇了一大跳,它什麼時候鑽進他衣裳跟進鬼堡的?
百里小嘰約莫是瘋魔了,篤篤啄個不停,頗有把百里決明啄成篩子的架勢。百里決明手忙腳亂躲它的小尖嘴兒,因著它是尋微的小雞,怕把它捏扁,偏不敢動它,腦門上都是星星一樣的紅印。
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將它捏住,師吾念眯起眼,用冰涼的手指觸碰百里決明的胸口,六瓣蓮心像一簇火焰在他指尖跳動。
「義父是貴人多忘事,還是翻臉不認人?這般薄情,連你的小雞崽都看不下去了。」
百里決明被啄了半晌,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傢伙是他在十八獄白撿的乾兒子。這幾日事多,心裡翻來覆去都是那個討人厭的裴真,他把這便宜兒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頗有些尷尬,爬起來道:「這裡黑,沒認出來。你……」糟了,名字也忘了,他掩飾似的咳嗽了幾聲,「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前幾日孩兒受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