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瞪春草竟趴在丁床上,立馬臉色鐵青,上前拽著春草的耳朵齜牙,“你這丫頭,越發不知收斂了,那是你能呆的地方嗎?還不快下來……”
春草皺著眉“噝噝噝”吸著涼氣,被三太太給拽下床。
“娘,您隨她吧……”丁道。
三太太一下鬆了手:“都是你慣的。我去瞧姐兒,你趕著些……”說罷帶著重錦離開。
春草立馬捂著耳朵叫:“哎呀娘呀,疼死我了……三太太的手勁是越發犀利了……”
“看你還敢不敢沒規沒距的。”夏枝啐她。
春草吐了下舌頭,便也去收拾零散的東西。待夏枝將丁打扮好,又戴上白紗斗笠,方與她一起將東西都收拾好,挎著個小包袱扶著丁一起出去。
正好在過道碰上同帶著一面黑紗斗笠的丁,三太太領著要往前去。
“可來了,內寺大人方派了人來說。”丁道,透過面前的黑紗仔細打量丁。可丁也罩著紗,終究看不真切,便作罷了。
二人並肩而行。此刻船已靠了岸,丫頭們都侯在兩邊等著她們先行上岸去。
盛京初夏的風幾多清涼,幻如兌了水一般,從船艙入口徐徐而入,將兩人身上足有半身長的遮面紗捋動吹皺。
登上甲板,便見幾輛馬車已侯在渡頭,不十分華麗,卻嚴謹規矩,甚像是這宮裡人的作風。
前頭內寺大人已邀了三太太鑽入馬車,接著便有丫鬟端著簇錦團花的腳凳向丁二人襝衽,也不讓她二人再有機會去東張西望,就迎進車裡去。
這回分派了個老媽媽也一同上車,在外頭先行了禮,而後打簾鑽入。見著她二人已經掀了面紗,微微打量過後,便溫和笑道:“奴婢王徐氏,國公府上都喚奴婢做徐媽媽,見過二位小姐。”
聽她談吐,自與車外頭那些丫頭們不同。因見她慈眉善目的,兩個人心裡便稍稍定了些。回了禮之後,便問:“媽媽是國公府上的?”
徐媽媽笑道:“奴婢正是舒國公老太太身邊的。這回老太太央了梅妃娘娘將兩位小姐從姑蘇宣入京,可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呢。”
“……這……老太太?”丁訝然,“不是八妹進京侯職的嗎?”
徐媽媽搖頭:“大梁沒規矩說,那士女定要在京侯職的。嗬……不過是巧了去,那史上但凡是個人物的,便都在京城裡罷了。”料想,便是在那小地方,也不至能闖出什麼大名堂來,如何讓人記住還寫進書裡去呢?
“……”丁胸口猛地一創,“敢問媽媽,咱們現在是往……”
“冒口兒衚衕,工部都水司郎中府邸。”
“那不是……二叔的官邸?”丁不禁駭撥出口。原想這回與丁一起,應是不必再去投靠二太太去了,卻不想依舊得寄她的那張籬笆,心中好不痛快。那臉便就漸漸拉長了起來,睃了丁幾眼,好似這回來盛京,是丁求她來似地。
“怎麼?”徐媽媽愣了愣,看丁臉色不大高興,便問,“兩位小姐不便?”
“不是,”丁道,“只是原不想去叨擾二伯母一家的,看來還是避免不了……”
“嗬嗬……據說丁閣老膝下三子從不分家,梅妃娘娘亦是聽說如此便才有這番安排。倘或小姐們身上不便,奴婢儘可另安排小姐們的住處。”
“媽媽不忙。只是我因封士女,恐怕早晚都要為聖上效力,不會在二伯母家久住。倒是我五姐,她隻身一人倘或在外居住的話,也難能讓人放心的。”
徐媽媽一聽丁這話,乃是話中有話。她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老太太做這番大費周折的安排,其用意,她哪裡不知?丁既然這麼說,定也是想明白了這事情根本,故來向她討一個這五小姐的去留住處。好個聰明人,旁敲側擊不拿身份壓人,僅這年紀便有這從容的氣度,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