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不遠,他們碰上小隊巡邏的隊伍。他們當中有十多歲的孩子,有五十多歲的矮人族老人,甚至還有兩個年輕女人。當頭的是個看來三十多歲的大叔,他領著隊伍停下敬禮,沃爾夫也回了個標準的軍禮,“聖光保佑塔克西隆。”
“復仇即吾命!”士兵們整齊的回答,口音不一卻士氣高昂。
幾年來,維綸絲的亡靈大軍從北到南、從東到西、一座座城堡淪陷、一個個國家滅亡。這是恩諾拉斯最後的堡壘,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戰鬥,這裡已經沒有平民。每個人,無論是老人、小孩和婦女,每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這裡彙集了各個種族最後的精英。以及他們的仇恨!
維綸絲喚醒士兵們地底長眠的長輩和親人,用他們曾經的戰友為前鋒。每次攻擊,士兵們最先面對的都是那曾經的親人以及他們最親愛的戰友和兄弟姐妹。
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雖然手中的刀仍舊在戰鬥,可心卻在滴血。殺得越多、砍得越重、傷的越深。哪怕他們僥倖打贏這場戰爭,這些士兵也終將被內心的創傷折磨死去。
但現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肩負著至親至愛之人的仇恨,這已經是他們的唯一動力。
從城牆下走下,沃爾夫按慣例前往最近的醫療點。沿途街道上,到處躺著傷痕累累的戰士,每個屋子裡面也都住滿了受傷的戰士,女主人忙裡忙外細心的照料著他們。可這裡被圍三年,物資幾乎消耗殆盡,說是照料,其實也沒有什麼可做的。
經過魔法麵包領取點時,長長的隊伍幾乎堵住了城裡的道路。幾個士兵在隊伍中來回巡邏,不時從隊伍中粗暴的揪出人來,狠狠的鞭打示眾。
塔克西隆被圍困接近三年,當初囤積的糧食早已入不敷出。好在城中有許多魔法師,製造魔法麵包和魔法水也只是最簡單的初級魔法。軍方規定所有的魔法師必須學會這兩個魔法,三年下來,所有的魔法師,包括見習魔法學徒都成為此道的大師級人物。
可即使如此,凡是沒有在戰陣上計程車兵,哪怕你一天沒在城牆上,也只能嚴格按照配額領取食物,餓死的人幾乎不比戰死的人少。每天都有餓暈了的人,顧不得被鞭打的危險,企圖混在隊伍中超額領取食物。
又有一個婦女被士兵拖出隊伍狠狠鞭打,那婦女面黃飢瘦,三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小孩木然的站在不遠處,沒有恐懼也沒有驚慌,大大的眼睛裡面只剩下一個“餓”字。
“我認得那女人,她可是慣犯了。”人群中,人們竊竊私語。
“可憐的女人,好像她過去是辰月國的女將軍,丈夫在撤退中死去了,那三個小孩也根本不是她的孩子。”人群中繼續說道,“據說這些孩子是辰月國幾十個將軍僅存的血脈,可是這年頭,哪裡還管你是什麼將軍還是國王。”
“是啊,前幾天達尼斯克國的小王子也病死了,說是病,還不是餓病的。”又有人接著說,“唉,天下的人都到了塔克西隆,哪裡又管的了那麼多。”
聊天的人在嘆息著世道的無常。更多的人卻是面無表情,仍舊在專心致志的排隊,彷彿再大的事情也與他們無關。城中比過去多出來十多萬人,這些事情他們早已習以為常了。
來到醫療站,這是片在大型空地上面搭建的簡易帳篷群。比起街道上計程車兵,這裡幾乎全是重傷的缺胳膊少腿計程車兵。哀嚎之聲在帳篷間迴響,帳篷本身也是血跡斑斑。
白魔法師在帳篷間進進出出,可他們的人實在太少了。更多忙碌的醫務兵忙著把斷氣計程車兵抬出帳篷,好安排新的人住進去。許多人無法忍受病痛的折磨,偷偷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維綸絲切斷了塔克西隆和達納克斯之間的資訊網路,誰也不知道距離最後的決戰還有多久,但每個人都知道,圍城這麼久,他們剩下的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