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傲天微微一笑,走前幾步,目光懇切,認真地說道:“朋友之間意見相左也是常事,上次是我反應過激,必要致歉才是。”
無名看了步驚雲一眼,又凝目看著凌傲天,神色中終於更帶了幾分暖意,語氣和緩地說:“那日我自行教訓你的弟子,當是我逾越了。此次若非你等,我與劍晨都難以倖免,今後但有所需,莫有不從。”
凌傲天淺笑著微微搖頭,說:“你我相交多年,又何必如此?”說著凌傲天的神色轉為肅然,緩緩地說道:“何況此次乃是東瀛人到我神州胡作非為,致使中原武林傷筋動骨,險些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事涉民族大義、武林正道,我天下會自然義不容辭。而這也是所有武林中人的責任,還分什麼彼此?恩情也就不必再提了。”
聽聞此言,無名也肅然頷首說道:“你說得很是,東瀛人狼子野心,是我神州大敵。此次多虧有天下會居中排程,才使諸人獲救,天下會也不愧其統御武林之名了。”
凌傲天謙遜地笑笑,又語帶關心地問道:“你的傷勢如何了?”
無名此時衣衫襤褸血痕遍佈,一副受了刑的樣子;又面色蒼白眼底青黑,即使讓人隱隱有著寶劍在鞘之感,卻也著實夠狼狽的。
劍晨聽到這裡,也很是擔憂地上下掃視無名,嘴唇緊抿,眉頭緊皺。
無名淡然地答道:“傷勢已無大礙,我已用天地劍道本源貫體,重塑經脈,只需休憩幾日便可功力盡復。”
凌傲天微微舒了一口氣,很是溫和地說道:“那不如先至我天下會分舵休息幾日,不少掌門族長也正待前來接回自家子弟,此次江湖上損失頗重,當要同聚一處好生商討一番才是,你看如何?”
無名思考片刻,也終是沒有拒絕,於是四人一同走出地牢。
四人才走出地牢,便聽得一聲獸吼從不遠處的洞穴傳來,凌傲天臉色微變,神情也有些凝重,瞬時回首對無名說道:“我另遣弟子安排你等,聶風怕是遇到危險,我必要速往救之。”
無名也知那獸吼不同尋常,救人如救火,自是點頭同意,凌傲天便與步驚雲一同飛身入了那洞穴之中——
洞穴深處,斷浪揮劍斷石後便強自冷靜下來凝目四顧。縱然此時火麒麟離撲將上來怕是隻有一瞬間的功夫,斷浪卻也不願意就此絕望放棄。
也不過片刻之間,火麒麟那渾身冒火的巨大身軀已然出現在斷浪眼前,映得這昏暗的洞穴一片通紅。
就在火麒麟直衝過來作勢欲撲的剎那,斷浪以腿踹石壁斜躍而起,閃過火麒麟噴出的熔金烈焰的同時並指直出就使出了斷脈劍氣直擊火麒麟的右眼,並藉著石壁撐託之勢後翻,轉進了下一個拐角。
事實上斷浪的反應幾乎已經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到了最好,他所選擇的右眼正是火麒麟的破綻所在——當年樂山一戰火麒麟出時,凌傲天在與它短短的對決中便廢掉了它的左眼,因此火麒麟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右眼的。至於斷脈劍氣究竟能否傷到火麒麟,其實已不可考證,然火麒麟因著前車之鑑,必然無法不去躲開那道劍氣,也因著這片刻的拖延,令斷浪得以再尋生機。
斷浪此時心跳如雷,然眼神卻越發平靜。與那樣聲勢浩大的異獸正面相對,說不緊張害怕那都是假的。斷浪縱使已殺人滅族無數,心智堅定狠辣,卻也不過才十七八歲罷了。不是不緊張,也不是不害怕;可是依舊要思考對策,依舊要冷靜自持。
斷浪甚至能夠感覺到那種極度的危險氣息縈繞,死亡如此接近。他轉進拐角,卻也不確定自己究竟還能跑上幾步,究竟還能活上多久。
所以斷浪要賭,賭他費盡心思得來的這次機會能帶給他一線生機,賭——這轉角後面,是不是也能有一個像之前聶風的所在那樣的藏身救命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