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李鴻章突然開口訓斥道。
李經方惶恐垂首道:“父親教訓的是。”
李鴻章心中悲哀,不再看石榴樹,仰頭望著遠處青空長嘆道:“滿朝文武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
李經述憤憤不平地怒道:“父親乃再造元勳,功高汗馬,如今朝廷待您如此涼薄,以首輔空名,赴龍潭虎穴,那班蠹蟲恬不知恥,居然敢在煌煌公函上寫什麼‘公有一女,朝廷之幸’。
無恥之尤!!!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說到後來,李經述已經咬牙切齒,說不下去了。
李鴻章黯然道:“我這一生,少年科舉,壯年戎馬,中年封疆,晚年洋務,一路扶搖。如今卻落得個一生事業掃地無餘,真可悲夫!”
李經述憤然道:“爹爹!您別去滄州!就推病!讓滿朝那些衣冠禽獸們鬧騰去!”
李鴻章輕輕搖頭,蒼涼地道:“姚梵說我是個裱糊匠,雖然把大清這間破屋裱糊的光鮮漂亮,但破屋終究是破屋,經不得風雨。他又說大清朝廷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說我是水淺舟大,寸步難行,但倘若敢下船,就要被一群王八咬死……哈哈哈哈哈哈……此子真奇才也!我若得婿如此,夫復何求!”
李經璹聽李鴻章說完,身子一震,幾乎要站立不定跌倒。
李經述聽得傻了:“爹,您當真要去?當真要把妹妹許給姚梵?”
李經方急道:“爹,那姚梵殺人如麻,窮兇極惡,所過之處,士紳惶恐,聞風而逃,若把妹妹許給他,我李家豈不叫天下側目。”
李鴻章耷拉著眼皮道:“你們都出去吧,菊耦留下。”
李經方李經述二人只得退出書房,只餘李經璹呆呆地站在李鴻章面前。
李鴻章輕聲道:“菊耦,你覺得姚早帆是個什麼樣的人?”
李經璹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李鴻章,目光卻彷彿穿過了父親的身軀,投向了遠方的青空,她飽含深情地朗誦道:“新中國!它是站在海岸遙望海中已經看得見桅杆尖頭了的一隻航船,它是立於高山之巔遠看東方已見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它是躁動於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個嬰兒。”
李鴻章身子一顫,悵然道:“你還在和姚梵通訊。”
李經璹微微低頭道:“父親,人民革命的**已經到來了,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婦女解放,民族解放,中華民族的自由與解放,都有如壓抑已久的火山,即將在這個新的時代不可阻擋的噴發而出。
壓迫愈深,反動愈大,蓄之既久,其發必速。未來,姚主席領導的中華民族改革,將較世界任何民族更為徹底!中華民族的社會,將較世界任何社會更為光明!中華民族的大聯合,將比世界任何地域任何民族而先告成功。”
李鴻章嘆道:“你今年才十歲,看過的書卻已經不亞於你兩個哥哥了,你透過美利士洋行偷偷和姚梵通訊,請教他問題,又從他那裡收到很多書,姚梵對我和朝廷的考語,我就是從他給你的信裡看到的,好一個‘裱糊匠’,好一個‘舟大水淺’,好一個‘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菊耦我問你,你覺得姚梵是個怎麼樣的人?”
李經璹身子挺直,仰首顫聲說了一句:“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李鴻章呆然而立,苦笑道:“想不到我剿來剿去,家裡卻出了一個小反賊。姚梵前日來信要你轉告我,他們**實行的開明士紳政策,你如何不告訴我?”
李經璹顫抖著道:“父親不是早已從探報中知道了嗎,我何必再說。”
李鴻章道:“你就不想勸勸我?”
李經璹道:“父親的性格,聽得進勸嗎?”
李鴻章面色淒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