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需向主母敬茶,一身紅衣的公儀珊仰著薔薇花一般美麗的臉龐,微翹著嘴角看向花梨木椅上的卿酒酒:“姐姐,喝茶。”
茶盞遞上去時不知怎地驀然打翻了,啪一聲碎在地上,卿酒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從未在人前有過半分失態,此時卻愣愣看著自己的手指,什麼從容應對似乎全拋諸腦際,一旁的公儀斐冷眼掃過碎成一灘的白瓷,伸手將公儀珊扶起。
我想卿酒酒可否後悔,但這想象無法驗證,當我的意識隨著她被封起來的記憶欲走越遠,眼看就要道公儀斐人生的第二次洞房,院子裡卻突兀地傳來一陣哈哈大笑。
以幻之瞳窺視魅的記憶,需要雙方都處在一個極平穩的精神狀態,也就是說不能收任何的打擾,著哈哈的一陣笑卻把我們兩個都嚇了一跳,喜堂上龍鳳高燭瞬間破碎,似投入水中的影像被一粒石子打亂,徒留粼粼波紋。眼前景色散落成點點光斑,看來公儀薰要醒了,那些記憶再也不可能被窺見。
我睜開眼睛,看到半躺在軟榻上尚未醒來的白衣女子,氣急敗壞撩開碧紗櫥。不遠處哈哈笑著跑在前面的少年堪堪頓住腳步,而我看到立在院門口欣長身影,已衝到喉嚨口的罵人話哧溜一聲滑下肚。
月光下白袍的青年身姿俊挺,就站在進門的紫薇花樹下,藉著朦朧光暈,能看到臉上怔忪表情。一株一株花數虯枝盤旋,盛開在他頭頂,他唇邊蔓開笑意,看著我伸出手:“阿拂。”
許久不見,我張開手臂飛快地跑過去,跑過這條長長地青石小徑,就像跑過這一段分別得漫長時光,好不容易跑到目的地,眼裡含淚緊緊抱住他腳下的老虎。小黃將頭埋在我肩窩裡蹭了蹭,蹭的我不由得太高脖子哦,看到表情複雜的君瑋,奇怪問他:“你張開手臂是要做什麼?”
他頓了頓,嘴角有點抽搐:“沒什麼,酒席上空氣太悶,我出來擁抱一下大自然。”
我想了想,只給他看一處綠色植物特別多的地方:“那你不如去哪裡擁抱,那裡空氣比較好。”
君瑋淡然地看我一眼,捂著胸口、默默地、慢慢地,轉身走出了院門……
柸中雪之第四章
君瑋從前並不這樣彆扭,一般我建議他往東他不會往西,此次不見兩月餘,才碰面就給我臉色看,真不知道這一路分別是受到什麼刺激。
這真是一個脆弱的少年。但他終歸是麼有走出院門,剛剛邁出去兩三步就被方才哈哈笑著跑在前面的白衣少年給拖回來,眼看君瑋半邊衣領都要被扯下來,我趕緊迎上去,示意已經是談話距離就不用再拖了,這才看清,白衣少年原來時百里瑨。
比起此時兩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另一個問題更令人重視,我深吸一口氣……吸到一半發現做不出這高難度動作,揉了揉鼻子,有點尷尬地問:“你們倆個方才你追我趕的,是在幹什麼?”
君瑋居高臨下地瞄我一眼,根本不打算搭理我,把頭扭向一邊。還是百里瑨比較誠懇,掏出根木簪來,不好意思道:“我拿瑋瑋送我的簪子去送宴會上的歌女,惹他不高興了,來追我要回簪子。”說完謹慎的退後一步飛快瞄了君瑋一眼。
我先是被瑋瑋這個稱呼震住,等反應過來時君瑋正臉神色鐵青地要去抓百里瑨:“你要送人的根本不是我給你的這個簪子吧!打算送那歌女的是我的青玉簪吧!藏哪裡去了?快還我!”
一口口水猛的嗆在喉嚨裡,我止住咳嗽抓住君瑋的手臂:“你你你你送了百里小弟一個簪子?”
百里瑨在一邊扭捏地點頭,君瑋還是沒看見,悶聲道:“是給了一支不過……”
我捂著額頭問他:“因為他把簪子送給其他姑娘就很生氣?”
百里瑨繼續扭捏地點頭,君瑋還是沒看見,悶聲道:“我是很生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