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申回過頭,難得用犀利的目光在保鏢臉上逡巡。
“他……逃走了?”
保鏢明顯地感受到隨著這句話的結束書房裡的溫度降到了最底,布克申語調放得非常慢,仍使他感到害怕。保鏢底氣不足地道:“是、是的。”
“知道是……”說到一半布克申突然笑了起來,不用問都知道能來牢房救科裡的除了那位冰冷冷的威廉姆斯先生還能有誰。至於詢問的結果布克申也無需在意,明天他們就會見面,並且是最後一次見面。
想到這布克申不由興奮起來。
站在門旁邊的保鏢看不懂他這位僱主笑容的意思,內心的驚慌感像是小螞蟻順著血管不斷往上爬般。
布克申微笑地說:“瑪珍回來了嗎?”
“是的。”保鏢連忙低頭。
布克申說:“讓她和那些人一起行動吧。”
保鏢俯身:“是。”
布克申:“還有那個女醫生還在嗎?”
保鏢:“還在,我們分了四個人看守,女醫生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是嗎,畢竟港口是沒有那麼好猜的地點啊。”布克申頗為遺憾地道,“讓她沉海吧,這也算是一點點小懲罰。”
保鏢冰冷地回答:“是。”
布克申轉了個身,看向窗外:“今天的夜晚是這麼漫長,不來些開胃菜怎麼行呢。不過可惜我不能看見,越過小菜直接奔向主食對於我這樣的老傢伙可是不好的習慣。”
“你下去吧,在這裡聽一個年紀大的人唸叨不會是什麼樂趣的事。”
“是。”保鏢再次俯身,向伯爵行了個禮,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書房裡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壁爐裡的火焰正在燃燒,那些豔麗的光點附著在木炭上隨時都會發生嗶啵的聲音。
布克申依舊觀看著窗外的景色,植物的顏色總是要更深,潛伏在一片暗影中,像是在隨機而動著。布克申承認自己現在有一些激動和興奮,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明天切斯特的反應,更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到繼承了切斯特一切的那個孩子。
之前他和保鏢簡短的對話在他的腦中不停地迴盪著。
布克申緩緩地轉回身,拉開抽屜把裡面的兩張照片拿出來,他端詳著十七歲的切斯特和嬰兒的虛影。
“我一定會把這個孩子培育得很好,使他按我想象的路前進,他會讓所有人都羨慕。”布克申喃喃自語,“就像澤西伯爵一樣。”
布克申永遠都不會忘記,當他們在觀賞教堂“淨身”,而澤西伯爵帶著他最小的養子進來時,那真是個美麗的孩子,天真純粹,對“淨身”充滿了害怕。坐在最近的布克申甚至能聽到他柔弱的聲音,聽他在叫著爸爸爸爸,那真是悅耳的樂曲。
布克申記得那孩子叫維利爾,黑頭髮藍眼睛,面板特別的白,特別是在黑色的毛絨犬陪襯之下。還有鮮血,在他的身上就像玫瑰一樣熱情浪漫。在場的伯爵都為他驚歎,他們和布克申一樣喜歡看“淨身”,喜歡這種返古的黑彌撒,要知道這種活動在現在的生活中等同於消失。不過L國也不是如此血腥的國家,比如將單純爛漫的孩子獻給魔鬼。在孩子完成儀式之後他們會被清洗乾淨,接受教徒的歌頌,那是最接近上帝的時候。
布克申愛L國,愛這些神聖的儀式,愛孩子們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在他看來這就是原始的象徵。人類從猿人過渡而來,隨著感情的豐富日益偽裝,但只有痛楚是不會改變。造就L國這樣的環境源於它選擇了專|制的道路。專|制之下皇帝為大,而作為皇帝兄弟的澤西伯爵,同樣也是權利的象徵。
因此,布克申只是圍觀,他從來不敢對澤西伯爵說把維利爾借給他幾天吧,上帝啊,他簡直是在夢裡都這麼盼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