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便被阮暨岑命人欄了起來,覓蘭與翠兒亦是不敢離我半分,只准我在荷香坊上遠遠賞荷。覓蘭為我準備了一盅冰鎮雪梨,一邊夾在碟裡,一邊在我耳邊輕道:“福晉身子見好了,王爺倒也不急。老夫人昨兒個又派人來問了話兒,說福晉與王爺成親這麼些時日了,如何就不見得肚子有什麼動靜,奴婢也不知該怎麼應了。”
我面上一臊,羞紅了臉嗔道:“你這小妮子,越發的多嘴了。”覓蘭哪裡怕我這般假嗔,與翠兒掩嘴偷笑。我夾起一片兒雪梨放進口裡,涼徹心扉,半晌才問她道:“如此你是怎樣回的額娘?”
覓蘭清了清聲兒,笑道:“奴婢說,王爺日日與福晉同床而眠,想必過不了多時老夫人便有孫子可抱了!”
吹進荷香坊的風自荷花池上帶了一分清涼,拂起我的衣帶裙角,稍稍解了些六月裡的暑悶。翠兒拿著繁花錦扇在一旁替我扇著涼,見覓蘭這麼說,亦是停下手邊動作附耳對我說道:“太后甚疼王爺,福晉若是還如這般與王爺同眠而不行夫妻之道,只怕傳入太后耳裡,亦是有一番責問的。”
聽翠兒這般言語,心中不免有些觸動。古人常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阮暨岑是太后親子,必定對此甚是看重。況且王府上下奴僕眾多,不免有太后眼線摻雜其中,若是真被太后曉了去,免不了會再生事端。不過這種事情,阮暨岑不提,叫我又如何說得出口?總不至於讓我屁顛顛的要求這檔子事兒吧!雖然我亦是有些想的……
又有一陣暖風拂過,帶著滿池荷花清香,鬱郁醉人。我用手指絞著衣帶,半晌才起身徐徐說道:“起風了,咱們回吧。”
黃昏,我獨自用過晚膳,阮暨岑今日入宮尚未歸來,想必是被蔚太后留膳了。總覺得心中有事兒,便再也坐不住,喚了覓蘭陪我去‘淢湖’走走。方一起身,殿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卻見小順子額上堆了汗珠兒,進殿便對我叩了首,指著福澤閣的方向道:“福晉,王爺……王爺……”
小順子向來跟在阮暨岑身邊,甚懂禮數,這般急促我自是從未見著過的,不免心中一震,莫不是在宮裡又出了何事兒?想起那日他遍體鱗傷自宮中而歸,更是著了大急,也顧不得再問些什麼,直直往福澤閣而去。
一路之上,夜色無邊,兩邊的石欄上繫著大紅琉璃珠燈照得滿地通亮。明月如勾遙遙掛在天際,夜風捲著夜來香的嫋嫋花香縈繞滿園。我無心賞景,只一心想快些趕到阮暨岑身邊去,夏夜裡的暑悶湧上身來,額上早已沁出細密的汗珠,浸溼了額前的垂髮。
福澤閣內並未如我想的那般亂如一團,黑而幽靜,只是阮暨岑的寢殿內閃著微弱的燭火之光。再轉眸,方見四周未有一人,便是連小順子、覓蘭與翠兒等人亦未跟著上來。有一瞬間的遲疑,旋即便是莫名的緊張湧上心來。
步子越發的緩慢,一步一步重而踏實的朝寢殿行步。越靠近寢殿,我的呼吸越發的急促,四周靜得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輕輕籲出一口氣來,極力的自持鎮定,終是伸手將殿門推開。一雙龍鳳大喜紅燭驟的映入眼簾,燭火搖曳,卻足以將寢殿內的擺設照得清楚。寬闊的塌上鋪著厚厚實實的紅緞龍鳳雙喜字大炕褥,擺放著明黃緞和硃紅綵緞的喜被、喜枕,裡牆上掛有牡丹花卉圖與百子千孫圖,四周的帳幔被流蘇金鉤挽起,而阮暨岑則坐在正中,一雙翦水眼含情脈脈凝視著我,似用千言萬語也無法道盡其中情愫。
他嘴角噘著一抹淺笑,起身走至我的面前,手指輕輕為我拂開貼在額前的垂髮,柔聲喚我:“芸兒。”
我垂下眼瞼,面上已是羞紅得見不得人,雙手緊緊拽著衣角,指尖亦有些冰涼了。寢殿大門不知被何人‘吱呀’一聲關閉,我身子微微一顫,他便已將我橫抱而起,在我耳邊輕道:“芸兒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