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綁在牛上的繩子未斷,吊在下面,身畔有從松枝下掛落的藤蘿,在枝葉間,不少猴子在吱吱叫,不時伸出毛手毛腳推拉吊住他的繩索,所以他感到像處身在雲端裡一般,悠揚輕落不已。
“我沒死,確是沒有死。”他喃喃地自語。
他開始運氣,可是內腑傷勢太重,外傷亦烈,雖則穴中牛毛針已除,仍然無法恢復精力,他吊在那兒,上不沾天,下不著地,絕望的感覺又爬上心頭。
但他不能絕望,他必須活下去,必須設法脫困,怎能在這兒等死?”
他看清了處境,希望又生,身畔的藤蘿粗大,只要蕩過五六尺,便可用腳挾住,以便慢慢設法。
他忍受著無邊的痛苦,小心地行動,終於,丹田下真氣在他堅忍頑強的鬥志驅策下,開始凝聚了。
真氣開始在體內執行,經脈中淤積,逐漸被驅動外排,這痛苦真非人類所能忍受,但忍受下來了。
日落前,他已恢復了一成體力,開始向裡蕩。蕩了十餘次,終於雙腿一勾,勾住了巨藤。天,有救了。
他忍痛逐腿上盤,爬上了五尺。雙腕被捆,但手掌仍可活動,手腳齊用,又被他上升丈餘,到了古松枝枝上了。
長在山崖上的古松,幹不大,但十分堅韌,他趴伏在橫枝上,劇烈地喘息,暫時歇息以恢復體力。
不久,他重新振作而起,慢慢運動,用縮骨功掙脫了腕上的繩索。
“我自由了,我又活了!我將重返江湖,我將會找到你,銀劍白龍。”他仰天狂叫,語聲甚厲。
身上痛苦仍在,而且飢渴交加,由於失血過多,渾身虛軟無力。但他必須降下谷底尋找食物果腹,無論如何他得克服這困難。困難是什麼?是這三十餘丈高崖。
=奇=他開始用指甲用牙齒蒐集巨藤,一段段接上,逐尺向下垂放,貼著崖壁下掛。
=書=還沒放抵谷下,天色已經黑了,谷中獸吼此起彼落,吼聲震耳。他是生長在叢莽中的人,一聽便知谷下有虎豹一類猛獸,大事不好,下去不得。目下他手下只有百十斤力道,怎麼能和猛獸拚搏?
=網=“唉!今晚只好挨飢忍渴了。”他自言自語。
還好,這株石有的松果特別碩大,有許多都熟透啦!他無法可想,只好收集松果,將死牛推下谷底,坐在橫枝上剝松子充飢。
這一夜在他說來,太漫長了,三天的壽命,眼看過了將近兩天,他怎不焦急?他感到內腑的傷勢愈來愈沉重,真氣逐漸煥散了。
“假使不是白骨行屍替我取下穴道上的針,又假使我不能及時脫出捆綁,我豈不要被吊死在這兒?唉!生死恐怕確是數有前定的,我已再世為人,不必去想死期了。”他苦笑著自語。
不想是假,腦中亂極了,前情往事紛至沓來,似乎—一在眼前顯現。
銀劍白龍說他不知豔事的含義,鬼話!他曾愛過人,也曾被人所愛,也曾荒唐過,他這一生沒有空白,銀劍白龍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想不通。難道說,要像那狗東西強姦殺人才算得是豔事嗎?
想起豔事,第一個他想起的是銀衣仙子,他感到歉然,也有點迷惘。時至今日,他與她已有合體之親,可是除了知道她叫銀衣仙子湯綺之外,一無所知,日後該如何善後?他無法替自己回答。他十分了解,他對她毫無情愛可言,第一次是被迫,第二次是衝動,她三天衣不解帶服侍他的一點恩情,培養出些小好感,這點子好感並非等於愛情,他感到自疚而且迷惘。
是的,他曾愛過,物件是莊婉容,她也死心塌地愛他,可是,愛幻滅了,她是對頭濁世神龍的女兒。這無情的打擊,與殘酷的事實,幾乎令他心碎,那是多麼荒謬而絕望的愛情哪!上一代的仇恨,禍貽子孫,他們如何向上一代的長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