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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改簽了機票,拖到沒辦法再拖的那一天才離
開古城。悠長的假期結束了。我和苗苗、小喆、鐵
城、路平一起去送她們。車停在忠義市場,
上車前我們挨個抱了抱她們,小女兒很奇怪地看
著我們,問:“你們怎
麼不上車?”她喊:“爸爸過來……爸爸你怎麼不
上車?”她喊:“路平路平,開車了快上來啊……”有
人和我打招呼,我遞給那人一根菸,轉過身去和他聊
天。再回頭時,車已經開走了。她趴在車玻璃上,眼
睛看著地面,眉
頭皺著,擠扁了小小的小鼻子。路平說:“還
好,沒哭。”
心心離開麗江兩年後,我路過長春,打電話給她
媽媽:“孩兒她娘,咱姑娘還記得我嗎?”
打這電話時,我是有那麼一點兒忐忑的,那兩年
我的人生起起伏伏,諸事擾心狀況百出,又本是個疏
於靠電話線聯絡感情的人,已許久沒有聽到過她們娘
倆的聲音了。
奇葩媽媽說:“她都八歲了……上小學了。如果
不記得你了,你可別傷心。”
我說:“那算了,不如不見,保重保重。”
她說:“你看你,還是那麼孩子氣……不如我們
和心心玩兒個遊戲,咱們製造一次偶遇,看看你在孩
子心裡分量有多重。如果認不出你來,你擦肩而過就
是了。”
我聞此語甚為傷心,是真的特別傷心。但還是訕
訕地按約定去等她們娘倆。
遠遠的,看見人群裡娜娜卓越依舊的身姿,左手
邊牽著我可愛的小女兒,唉,抽穗的小玉米秸子一
樣,都長高了快一頭了。娜娜衝我眨眨眼,徑直朝我
的方向走來,小女兒完全不知情地蹦躂著,嘴裡好像
還哼著歌。
我放慢腳步,止不住浮起一個微笑。
距離5 米的時候,小女兒猛地扎住了腳步。
她死死盯著,先是往後倒退了一步,而後一下子
張開兩隻胳膊撲了上來,摟住了我的脖子。
我抱著她原地打了兩個轉兒,我說:“姑娘姑娘
你快勒死我了。”
她小聲喊:“爸爸粑粑巴巴我的好爸爸……”頭埋
在我頸窩裡,嗚嗚哭出聲兒來。
我說:“娜娜你別光自己個兒抹眼淚,趕緊找張
面巾紙給咱姑娘擼擼鼻子,鼻涕都蹭我衣服領子上
了。”
我說:“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想我嗎想我嗎”
我的小女兒噙著眼淚,捧著我的腮幫子說:“本
來不想的,一看見
你就開始想了,現在這會兒最想最想了……”我
一手抱著她,一手掏出手機,哆嗦著給路平打電話。
電話很久才有人接,路平應該是剛剛睡醒。“老路,
我估計是沒戲了……你趕緊生個孩子去吧!要生就生
個女兒。”
十二月黨人的妻子
三年後,路平生了個孩子。
但不是女兒,是個虎頭虎腦的大胖小子,小雞雞
很大,路平說是遺傳。路平給他起名叫“路過”。
我說:“你給寶貝兒子起的這個名字,實則是你
自己半生的寫照。”
他說:“我希望是我兒子一生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