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
的酒吧為了拉客,往死裡拼音量。沒人是來消費音樂
的,音樂在麗江的酒吧街不過是一塊塊桌布,用來鋪
上各色洋酒、各種杯盞,以及各種黑絲大腿和各種裝
逼、各種吹牛。
在這塊桌布上情慾是王道,連桌布本身都是浸漬
著荷爾蒙的,歌手會在演唱的間隙不遺餘力地撮合單
身男女們,順水推舟的女人們矜持地笑著,我見過她
們錢包夾層中偶露崢嶸的避孕套。
每個酒吧門前都站著盛裝民族服飾的年輕小
MM:“大哥找豔遇不,大哥來吧,我們家的漂亮妹子
最多……”觸目驚心的納西普通話,撩人得很,意志
稍不堅定,腳步就會偏移方向。
我始終覺得麗江酒吧街的酒吧不能稱之為酒吧,
那些鑼鼓喧天的酒吧,比大多數城市的夜場都要來得
熱鬧和浮躁。相比之下,北京後海銀錠橋和當年三里
屯酒吧街是那麼的純潔。現在想想,在這樣的地方想
靠清淡的民謠謀生,無異於腌臢處種蓮花,唉,餵牛
牡丹反被踹,大軍的選擇本就是一種活該。
於是,大軍重新迴歸街頭。
破屋偏逢連夜雨,街頭的生意開始難做了。自打
麗江古城開收古城維護費的那天起,城管執法的力度
驟然增強。流浪歌手被當成非法流動經營者,每天被
攆得狼奔豕走。對策也迅速出現了,誕生了一個新的
崗位,專門負責望風,一見制服出現,立馬風緊扯
呼、暗語相贈。畢竟道高一丈,人家執法隊員換了便
服,夾在聽歌的人群中鼓掌,還蹲下來問問碟片的價
位,然後笑笑地抓住吉他:“不好意思兄弟,琴沒收
了。”
就這樣,出現了流浪歌手和城管執法隊員之間的
激烈對抗,半年的時間連著發生了好幾起流血衝突。
一把吉他往往意味著一個流浪歌手的全部身家,願意
為此拼命的,大有人在。
大軍也被數次沒收過吉他,我目睹過一回,據說
那是一把跟了他十年的吉他,他和旁人不一樣,完全
不反抗,低著頭收納碟片、口琴、搖鈴,臉上一抹
笑,逆來順受的一抹笑。
被同行欺辱,被遊人輕蔑,被制服制裁,他永遠
是淡定相對,這幾乎讓我以為他是個有信仰的人。
我不想賣碟了。
於我而言,在麗江賣唱更多的是一種生活方式,
並非真的要靠幾張CD 來維繫生活。世道艱辛,謀生
不易,再和大軍賣唱的時候,實在是不忍心把自己的
碟片擺出來。我多賣一張,無形中等同他就少賣一
張。但他不肯,每每堅持兩張專輯並排放在面前,有
人要買他就說是兩張一套,一套一百元。問津者往往
嫌貴,問只買一張可不可以,他就力推我的碟,還替
我唱專輯中的歌。他那時並不知曉我其他的職業身
份,我每每尷尬萬分地接過錢,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從未有求於我,只是用一種最樸素的江湖道義
來處世:哪怕讓自己唯一的謀生手段打折,也要兼顧
兄弟的溫飽。後來,他知曉了我的根底兒後,依舊是
賣唱時力推我的碟片。我說,我不缺這個錢啊。他
說,你開銷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