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下西山,夜幕降臨,畫舫改了航向,行至一條較窄的河道,兩畔酒樓住家紛紛支起燈籠,方才還熱鬧的河畔頓時冷清起來,深藍的夜幕下這些昏黃的散光倒映在河上,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透過這煙靄,在暗暗水波里,又聚成絲絲漣漪,燈籠後勾欄雕窗,白牆黑瓦,古風古韻,夢幻非常。
李軒毓立於船頭,對著如此美景不禁感嘆,回身喚道,“顏兒,這風可涼爽,醒酒再好不過。”
韓夕顏託著香腮,笑道,“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話音剛落,只見白影閃過,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站在船頭。她驚喜的叫道,“你輕功比奉儀還好呢~”
李軒毓一隻手摟住她的纖腰,另一隻手輕點她鼻頭,“你這個‘醉‘臣不上船,天子只好親自去請你了。“兩人突然離得這麼近,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混合著酒香襲來,韓夕顏頓時清醒了些,她雖不反感與他**,對這種刻意的親近還是有些不適應,只能打岔道,”你好大膽子,敢自稱天子,小心我去告官。“
李軒毓笑著眯起眼,“既是如此,可不能放你走了。“清風吹過他的墨髮掃到韓夕顏臉龐,他清秀的臉龐不似往常淡然,多了幾絲暖意。
韓夕顏怔怔看了他半晌,才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真心的笑…“
“此話怎講?“
“你平時笑起來總冷冷的,好似在敷衍誰一般,現在可不一樣。”
李軒毓鬆開放在她腰間的手,“我們總共也沒見幾面,你怎知道我真心或不真心?”
“你現在就不真心了~”
李軒毓不語。
韓夕顏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們這些貴族子弟生長環境一定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不過若你一直揹著懷疑的包袱去看待每一個人,也不會得到別人的誠心相待。我跟你非親非故,也不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是覺著跟你一起很開心,即便咱們不是同一類人,也可以成為朋友的。”
李軒毓釋然一笑,“顏兒說的很對,只是你怎知我是貴族子弟。”
韓夕顏白他一眼,“我又不瞎~你怎麼說也得是個皇子吧~“
“你很聰明。“李軒毓轉向船頭,兩人一時無話,月光灑在他俊朗的臉上映出一片陰影,他目光低垂在沉思著什麼,顯得更加清冷孤傲,韓夕顏心中泛起一絲酸澀,輕聲道,“其實呀,王公貴胄未必幸福,你看那皇宮,金碧輝煌奢侈華貴,住在裡面的人坐擁著全天下的財富,但是遠遠的看過去,那不過就是座金銀鑄成的牢籠,什麼皇帝皇后,公主王子,妃嬪宮人,不過都是些養在籠中的小鳥,抬起頭只能看到四方的天空,成日只唱著別人想聽的歌,從生唱到死,何嘗不悲哀。”
李軒毓看向她清亮的眼眸,“顏兒是有大智慧的人。”
韓夕顏微笑,“教你一個放鬆的遊戲。”
“洗耳恭聽。”
“從現在開始,我們說的所有話都要是實話,若不想回答可以不答,但凡說出口的,一定是實話,我們可以先試試~我先來,你喜歡什麼顏色?”
李軒毓不解,“這算什麼遊戲?
“你先回答嘛!“
“黃色。”
“喜歡的食物?”
“沒有特別喜歡的。”
“喜歡作詩還是作畫?”
“作畫。”
“喜歡夏天還是冬天?”
“春天。”
韓夕顏終於憋不住笑出來,他認真作答的樣子好有趣,每一個問題都思索良久才給出答案,現在還給了她一個選項外答案,李軒毓知她在笑話他,也不著惱,只是滿臉笑意的看向她,她說的對,雖然是如此簡單的問題,但與人坦誠相對的感覺是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