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剛想拉車門,被一陣喇叭聲止了動作。
一輛警車滑到面前,車窗徐徐落下,裡面坐個女人,一頭秀髮束成利落馬尾,蓋兒帽壓眉,腰板挺直。
她面容嚴肅,道:“陸強,你今天出獄?”
陸強看清來人,挑挑眼尾,走過去。
他微彎身體,手臂撐住車頂,另一手支住窗框:“這不譚警官嗎?當誰呢。我陸強人緣夠好了,都搶著來接我。”
譚薇手指一緊,杏目圓瞪:“誰……來接你了,我來這邊辦事剛好看見你。”
“巧了。”
譚薇繃著臉,儘量展現附和身份的威嚴,“你出獄以後要好好做人,別再做違法的事,讓我抓到,再給你送回來。”
陸強笑著,“當然,被黨和國家教育這麼久,我努力改造,早洗心革面了。”
譚薇哼了聲:“最好說的是真話。”
陸強一笑:“有功夫請你吃飯。”
她挑眉:“為什麼?”
“報恩。”
“一頓飯把我打發了?”
陸強抬了下眼,用撐在車頂的拇指勾了勾下巴,笑道,“要命一條,想要,都是你的。”
譚薇臉一熱,“別說沒用的。”
她不在看他,車窗緩慢升上,陸強手臂跟隨車窗升到一半才放下來,目送車子駛離。
根子湊過來:“哥,那女的是不是之前總咬咱們不放那個?”
陸強‘嗯’聲,折身上車。
根子跟上去,笑嘻嘻問:“她好像對你有意思,哥,你看呢?”
“不感興趣。”
根子不解:“可你剛才調。戲人家了。”
“來個火兒”,陸強翻出根菸,點著了,才抽空答:“都著玩兒呢。”
***
城市另一邊,
半小時前,天上一白如洗,空氣悶熱。
今天是七月八號,大喜日子。
半小時後,風雲驟變,烏雲滿天。
誰也沒料到,黃曆上說,‘吉凶難測,不易嫁娶’竟然是真的。
盧茵反手將頭紗一把扯下,狠狠擲在劉澤成臉上。
她奪門而出,房門在身後閉合那一刻,眼淚滂沱。
盧茵開了朋友的車,衝上馬路。
外面風聲漸起,烏雲泱泱聚到一塊,遮住太陽,世間驟然陷入昏暗。
不多時,伴隨幾聲炸雷,下起瓢潑大雨。
盧茵淚眼朦朧,不知是窗外的雨還是自己的淚,模糊了視線。
婚禮被人破壞,第三者的肚子都已顯懷,而她變成全天下的笑話。
剛才的她扭曲瘋狂,像個潑婦。她沒這麼失態過,從來處事都溫和妥帖,給人留有餘地,剛才打那女人的巴掌,現在手心還麻著。
可再麻也沒她的心麻。
盧茵車速很快,茫然沒有目的。
她感覺自己就像瘋子橫衝直闖,用車速宣洩心中情緒。
腦中彷彿藏著炸彈,隨便一個燃點,都會瀕臨爆炸。
面前一個十字路口,盧茵緊靠左側便道,打左閃拐彎,交通燈還有幾秒轉成紅色,她想一腳油門衝過去。沒成想,這檔口一輛破舊麵包衝到她前面,在紅燈下堪堪停住。
盧茵心驚,趕緊踩剎車,還是晚了,她左側保險槓擦上花壇邊。
燃點來了。
盧茵握緊拳,不顧形象,從副駕一側爬出去。
前面麵包停的穩當,窗上雨霧連連,看不真切。
她猛鑿了兩下車窗,“下車。”
隔了會兒,窗開了。
副駕上坐了個人,禿腦瓢,額頭刀疤森森,垂眸盯著窗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