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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生活在框架內的人會遵守規則,生活在框架內的人會隱隱渴望叛逆。

令狐熙不說話,令狐如也怔了一會兒才道:「十七娘意欲何為罷了,我們也不問,想來最後也是別人吃虧!」

這話也不錯,楊宜君朝楊薔眨了眨眼,楊薔就鬆開了她的手臂。

楊宜君在眾賓客中掃了一圈,最重選定了四個圍坐在一張黑漆矮方桌周邊的青年。桌上有兩樣鮮果,一樣石榴,一樣葡萄,一把注壺,放在溫碗裡。楊宜君聽到這幾個與婁家兄弟相熟,與她不太熟,只是見過幾面的青年正在談論些什麼。

「小弟今日得一古玉,趙兄請看。」說話的人姓韋,名叫韋成吉,和令狐熙、婁家兄弟等人一樣,是當初楊氏入播時所帶的八大姓出身。韋成吉和許多看到書就頭疼的八大姓子弟不同,武技平平,讀書卻很用功,特別喜愛研究金石。

如今研究金石古物還是頗為小眾的愛好,只一小撮士大夫閒時賞玩鑽研而已。

姓趙的朋友也是八大姓子弟,之所以會坐到一桌,顯然是和韋成吉關係比較好的——簡單來說,這一桌四人都是讀書比較用功的年輕人,雖不見得也喜歡金石古物,但也算是相對比較有共同語言的了。

「此物是玉玦?」趙姓朋友見韋成吉拿出一對白玉,玉環之形,而又有缺,正符合古書中所注『如環而缺不連』的說法,脫口而出。

旁邊另一個朋友也開口道:「如今拉弓之時佩戴『韘』或是玉玦演變而來?正如銅錢自玉璧而出?」

韋成吉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非也、非也,此物並非玉玦,而是『珏』,是王玉珏,不是王夬玦!」

正得意於自己知道夥伴們不知道,韋成吉忽然覺得身旁多了一個人,轉頭看去他就愣住了:「十、十七娘?」

楊宜君接近這邊的時候就讓婢女端來了一張黑漆叉足方凳,就放在韋成吉右手邊。就在剛剛韋成吉說話的時候,她沒打招呼就坐下了這當然有些失禮,但由宜君做來,這些少年郎君根本無法苛責她,甚至都想不到此舉的失禮之處。

「韋十七郎?原來是你啊!」楊宜君像是這才認出韋成吉一樣,一下笑了起來,然後又很快收住了笑。好像她很快樂,就是想笑,但笑過之後又有點兒羞澀一樣。

「上回見你,已經是年初了罷?你們剛剛在說什麼,真有趣味倒不是隻死讀幾部經典的人所能知的。」楊宜君的眼睛亮閃閃的,好像真的對他們聊的話題很感興趣一樣,讚美也是那樣真心實意。

韋成吉是一個年輕、有書卷氣的年輕人,相比起播州之外的大多數讀書人,他絕對稱不上文弱,但在一眾弓馬嫻熟的族兄弟、表兄弟中,他就顯得稚弱很多了——大概是因為播州風氣尚武的緣故,無論是漢人,還是夷族都偏愛英武男子,他這樣的就有些不起眼了。

平素在眾人之中,就是普通小娘子也不怎麼搭理他,更別說宜君這樣的了。

他第一次知道宜君一直記得,知道他是『韋十七郎』,還這樣親切。

他此前也聽婁家幾位表兄說過楊宜君脾氣壞,十分高傲,他遠觀楊宜君也有此種感覺。但如今真的接觸到了,才知道表兄們說的都是一家之言。他想,不是楊十七娘脾氣壞,只是表兄他們根本不懂她。

楊十七娘好像一直就很喜歡讀書,現在看來,她愛的也是一些雅事,這就和表兄他們完全不同了。

唉,十七娘的父親是大儒,母親更是蜀中第一名士之女,想來十七娘更像播州外面那些小娘子——喜愛彬彬有禮,能與她詩詞唱和,品味諸般雅事的郎君,而不是策馬奔騰、動輒鬥狠的邊陲男兒,這又有什麼錯呢?

楊宜君似乎真的很有興趣一樣,眼睛飛快地眨了幾下,睫毛扇動,像蝴蝶的翅膀。她伸手碰了碰韋成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