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硯從外邊回來時,盧俊熙正在和江上風坐在廂房裡下那一盤殘局。
如今的局勢,已經是盧俊熙扭轉了棋局,大有反敗為勝的氣勢。
石硯見了,免不了又唏噓一番,又回了盧俊熙的話。陳大富倒是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陳家堡累計拖欠的地租已經查清楚,陳大富根本拿不出足夠的糧食來交租,只能把今年的地租如數交上。
林謙之已經帶人把陳家堡的糧倉全部清點完畢,把所有的糧食都算上,甚至連來年春種的種子都算上,也無法將之前的虧欠補足。
只是林謙之不依不饒,徹底執行柳雪濤的追賬到底的精神,非要陳大富把剩下的地租以銀錢補齊。陳大富免不了一通哭窮,二人討價還價,最後有些不可開交。
盧俊熙聽了石硯的話,冷冷笑道:“他陳大富這幾年也積攢了不少的家業,據說他娶這個出自書香門第的媳婦就花了不少的銀子。石硯,你去傳我的話,讓林謙之先從村子裡挑選人,把現有的糧食都裝車,準備運往城裡大糧倉。剩下的虧欠讓陳大富想辦法。別再磨蹭了,眼看著天就要亮了,把這些人都叫起來,該做飯的做飯,吃飽了飯好押運著糧食回城。”
石硯忙答應了一聲:“是了,奴才這就去。”然後又匆忙出去,找林謙之和陳大富等人傳達大少爺的吩咐。
陳大富自然是欣喜萬分,想著大少奶奶總歸是個娘們兒,為人刻薄不懂的施恩,到底是大少爺還有幾分情面,便暗暗地打著小算盤迴來給盧俊熙磕頭。
盧俊熙見他這副暗暗得意的樣子,心中只是冷笑。臉上卻是一副極為不爽的表情,說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昨兒你還口口聲聲說地租都準備妥當了,誰知道竟只有今年的,往年虧欠的卻是一顆糧食都沒有。感情你是糊弄本少爺呢?”
“奴才不敢,奴才萬死也不敢。”陳大富急忙申辯,“大少爺不知道,這兩年奴才費盡了心思,在村子裡槁了一個私塾,讓那些有心學習向上的孩子去私塾裡學兩個字,雖然咱們不敢去考什麼秀才舉人,可這村子裡總歸有幾個識字的人才好,有些紅白喜事,那對聯也有現成的人去寫不是?還有,奴才前年冬天帶著人蓋了十餘間溫棚,想著能在冬天閒暇的時候養些蘑菇豆芽之類的菜蔬,除了供給東家主子用些之外,還能賺些銀子。可誰知道後來一場大風把那溫棚給掀了頂,二百多兩銀子都打了水漂……奴才無能,可奴才卻都是為了鄉親們著想,所以……還請大少爺擔待些個……”
盧俊熙早就聽得不耐煩,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這些我都聽說了。若不然,你以為你的腦袋還在脖子上嗎?忙了一宿了,你且回去洗洗臉,眯一覺。等夥計們裝好了車,我們便離了你這裡回城去了。咱們這醜話可要說在前頭,明年年底,你定要把往年拖欠的地租都給我交上去,不然的話,你們少奶奶估計要給這陳家堡換個莊頭兒了。”
“是是是,奴才謝大少爺恩典。”陳大富連聲應著,心裡都是在想如何趁著這最後一頓早餐的機會把那個可惡多事的女人的性命留下,一絕後患無窮。
從正房院的廂房出來,陳大富一邊擦著額角上的汗——實際上本沒有什麼汗,只是陳大富這一天一夜下來,不知不覺的多了這個習慣,不只是因為驚恐還是勞累,說起來這毛病還是柳雪濤的緣故,這女人太過出其不意,總讓陳大富有流汗的感覺,此時陳大富心裡想著的是不知道家裡那個賤人有沒有露什麼口風出來,千萬莫要壞了自己的大事才好。
陳大富的眼神下意識的瞥了正房臥室一眼,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女眷們還都在睡夢之中。陳大富長出了一口氣穿過月洞門進了東跨院,剛往裡走了十幾步尚未走到屋門前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那是什麼東西?
陳大富揉了揉有些昏花的眼睛,仔細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