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九娘低低地應了一聲,步履穩當地退下,秦敬見她走了,才從門後面走出來,有些不解:「阿孃為何對九娘……」
「若知曉大王此時回來,我斷不會為你求娶她。」周紅英怒氣沖沖地往椅子上一座,厭惡之情溢於言表,「娘之所以舍下臉面,想為還是白身的你求個出身豪門的媳婦,為得是什麼?還不是……到了那時,有得力的岳家能幫你說上一句話麼?這永安侯府,看上去倒是光鮮,真正接觸才發現裡頭就是一團爛泥!現在倒好,甩不脫,掙不掉。若咱們得力,就是多了一大堆想打秋風,佔便宜的窮親戚;若咱們失勢,他們跑得比兔子都快,現在想來,當真不值。」
周紅英喋喋不休,一直抱怨,秦敬冷眼看著,終於不耐,高聲道:「好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自己最瞭解父王的麼?哪怕咱們這麼多年不去送信,你只要見到父王,就能將事情全載到沈淮小兒的頭上。無論王妃灌了你多少壞話到父王耳朵裡,哪怕她生了兒子,你都有辦法將這些事給掰回來?」
這些都是周紅英教育兒子時的原話,如今被秦敬堵回來,她不免有些訕訕的,氣勢也弱了下來:「那……也得大王肯見我才行啊!」
一哭二鬧三上吊,每天都在上眼藥……這些是她常用的手段,只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秦恪非但不肯見她,還讓人把守住了院門,周紅英和秦敬一過去就被攔了下來,跪下來哭鬧,衛士竟敢直接伸手拖她走。嚇得她面色慘白,連連後退,唯恐失了名節,再無翻身之地。
光是想想自己之前受到的羞辱,周紅英就一肚子氣——那個姓周名五的下賤坯子,長著一把絡腮鬍子,一看就不像好人的賤骨頭軟硬不吃,沒得叫他們噁心!
秦敬冷冷地看著周紅英,周紅英一貫有些怕他,見狀更是沒了半點之前的威風,小心翼翼地說:「二哥兒?」
「十年了,滄海都能變桑田,感情你對我信誓旦旦的保證,說什麼我是父王最長最受寵的兒子,少誰都少不了我之類的話語,全部都是廢話!」板上釘釘的爵位丟了,秦敬心中窩著一肚子火,他望著生母,原本覺得她插金戴銀,雍容華貴,比起權貴夫人也不差什麼。如今一看,只覺刺目,就如那商家暴發戶,絲毫沒有半點品味。她是哪來的自信,一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可以十年不變,對她寵愛如初?
周紅英不知寄予厚望的大兒子在心中將她貶得一無是處,簡直如鄉間村婦都不如,她一直指望著秦敬能給她帶來榮華富貴,讓她做堂堂正正的王府老封君,一見秦敬拉下臉,忙道:「沈曼看似精明,卻是個沒成算的,否則怎麼會連兒子都保不住?你看看她,竟還敢用府邸的老人,也不想想,她多少年沒在長安了,咱們又在這裡住了多少年?」
秦敬聽了,神情好了一些:「你的意思是……」
「哪怕是沈曼的陪嫁,也未必全是乾淨的,這些人的把柄,早就捏在我的手裡。」周紅英面露得色,不屑道,「沈曼重用老人,無疑將把柄往我手上遞,當年她年輕美貌,又有嫡長子傍身,尚且奈何不了我。何況她是這般的沒福,兒子都死了,就一個女兒活下來了呢?」說到最後,吃吃地笑了起來。
周紅英保養得不錯,年近四十的人了,看上去依然像三十許,有一種成熟的風情。秦敬雖覺得她太過自負,還是收集些年輕鮮嫩的姑娘放到院子裡固寵的好,卻沒明著說出來,只是看了看東邊,眉頭緊鎖:「父王將咱們安置到這裡,卻讓秦放住在他旁邊,態度表現得十分明顯。秦放若是乖覺,自會好生討好王妃,哄得王妃將他記入名下。雖說庶出就是庶出,再怎麼也摻不了假,但聖人對父王虧欠良多,若父王執意,指不定……他還真會成為嗣王。」
一提到承爵之事,周紅英也來了精神:「不錯,秦放生母早亡,沈曼雖沒怎麼管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