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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搖了搖頭,神色鄭重的同時,卻又帶了點輕嘲:「劉寬在彭澤縣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這十年來,逢年過節,恩師壽誕,他無不是早早幾個月就備好禮物,命人啟程送往長安,怕是對咱們避之唯恐不及,想方設法離開這裡。饒是他這般盡心盡力,處處惦記恩師,這些年來,他的官位可曾動過一絲?觀其行事,便知鄧疆此人十分勢利,不願為一個記名弟子……做事也不算妥帖,若非他幾次都搔到了聖人的癢處,這個尚書左丞也輪不到他做。如今他巴巴地將劉寬調走,斷不是為保全這個從來沒上過心的弟子,而是為了保全自己。由此可見,京師那邊定是十分兇險。」兇險到和秦恪這個遠在流放之地的皇長子扯上關係,也足以讓尚書省的第三號人物,權柄僅在宰相之下的尚書左丞鄧疆膽戰心驚的地步。

秦琬賴在母親的懷裡,靜靜地聽著母親對局勢的分析,雖不甚瞭解,卻慢慢思考起來。

阿孃說,有個叫鄧疆的人是劉使君的恩師,卻十分勢利。劉使君年年都給他送東西,他卻一點回應也沒有,白白拿了人家好多年的好處。現在出事了,他就急著想撇清關係,這樣的做法讓阿耶和阿孃十分不屑……裹兒可不能讓阿耶阿孃討厭,唔,那以後,誰送了裹兒東西,裹兒就翻倍送回去,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只是,好像有點不對。

「他為什麼……之前不調劉使君走呢?」

秦恪和沈曼有點驚訝地低頭,沈曼奇道:「裹兒,你說什麼?」

秦琬這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地將想的話給說了出來,見父母沒斥責的意思,她壯著膽子將問題重複了一遍:「如果他不想讓劉使君認識父親,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這樣做呢?」

沈曼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喃喃道:「沒這個本事?不對。鄧疆雖是三年前才坐上這個尚書左丞位置的,卻已在尚書省摸爬滾打了十餘年,他出身南陽鄧氏,高門大族。若想撇清幹係,這些年,他有的是機會,除非……他一直在觀望,如今卻有了決斷。」至於什麼決斷……能讓這種不缺名聲也不缺錢,位居顯宦的老油條動心的,除了宰相之位,還有什麼?

尚書左丞雖離相位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想要邁出,談何容易?

但是,為什麼?

若說他們一家在彭澤縣指天罵地,對聖人和穆皇后沒一句好話,鄧疆收到劉寬的回覆後,將弟子調開,免得自己受牽連,這倒有可能。偏偏秦恪和沈曼的狀況恰恰相反,他們雖會嘆息,卻沒有怨天尤人,至少沒明著表現出來。按道理說,鄧疆應當趁著他們和劉寬的這段交情,趁機與秦恪結個善緣,雪中送炭一把,怎會如此行事?

在穆皇后的打壓下,秦恪避開政治二十餘年,對政治的嗅覺幾乎是零,但他好歹是經歷過二十多年前那場腥風血雨的權利交迭,又在宮廷中生長起來的皇子王孫,沈曼說都得這麼明白,他免不得皺了皺眉,略帶了些差異地說:「以鄧疆的身份,無需此時下注,有百害而無一利。」

秦琬將父母的話語都記在心裡,慢慢揣摩,眼見父母的神色都有點沉重,就笑著岔開話題:「對了,阿孃,照你這樣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沈曼和秦恪交換一個神色,徵得後者的同意後,沈曼方搖了搖頭,嘆道:「得看九郎的。」

「啊?」那個未曾見過面,聽說是阿翁和阿婆唯一兒子,乃是當今太子的九叔?

「九郎若是聰明,就該主動上書,若……」說到這裡,沈曼眉頭一皺,想到一樁事,頓了片刻,才說,「那就只能聽由天命了。」

這兩年來,秦琬陸陸續續追問過有關嫡庶之類的事情,瞭解到,大夏的皇室繼承權沿襲古制,按照嫡——長的順序來決定繼承權。也就是說,皇帝若駕崩,太子是第一繼承人;若沒有太子,便是皇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