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譙國公及他的子孫戰死後,一家子寡母,多重重孝的沈家就不怎麼涉足交際圈子了。一個家族,哪怕再怎麼強盛,後繼無人十餘年,沒落也成了必然。若非聖人眷顧老臣,讓譙縣公府出了個王妃,這一家早被忘到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裡去了。待秦恪被流放,譙縣公府……

這世上從來就不缺少錦上添花之輩,更不乏落井下石之人,雪中送炭,才是真的可貴。

想到這裡,秦恪輕嘆一聲,黯然道:「曼娘,都是我——」

「不關阿耶的事。」

秦恪和沈曼詫異地看著女兒,就見秦琬小臉漲得通紅,氣鼓鼓地說:「若那人不是阿孃的侄媳婦,若阿孃不是阿耶的娘子,她憑什麼在親戚中間最有體面?先是拿著阿耶和阿孃的身份做臉,現在又拿著阿孃的嫁妝做臉,這種人有什麼不得已?」生計日漸艱難,稍稍挪動一些銀錢,大家都能諒解。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竟拿沈曼的首飾去給侄女做添妝,也不怕折了對方的福氣!

對譙縣公家,代王夫婦是心存愧疚的,畢竟這些年來,若無沈淮忙裡忙外,抽恰當的時間偷偷摸摸給他們送東西,為他們回京的事情四處奔走,打點關係,他們的日子未必會有今日這般輕鬆。但今日被秦琬這麼一說,別說秦恪,就連沈曼也回過味來——他們兩家姻親,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落難,另一個也未必好得了。若說天下誰最期盼代王回京,除了他們一家三口外,應當就是沈淮了。雖說感情的事情涉及利益,難免變了味,顯得冷酷而涼薄,但這卻是實打實的事實。

被女兒這麼一點醒,沈曼心中越發難受,只覺胸悶氣短,臉色也白了好幾分。她下意識地捂著肚子,額頭不住沁出冷汗。

秦琬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嚇得動都不敢動,直直地望著母親,眼眶已然紅了。

大夫匆匆趕來的時候,秦琬拉著父親的袖子,怯生生地問:「阿耶,阿孃她——」

「沒事,沒事,一定沒事的。」秦恪摸了摸女兒的鬢髮,溫言道,「曼娘生得是她孃家人的氣,和裹兒沒有關係,但……」

秦恪遲疑了片刻,方柔聲回答:「這天底下,有些事,你要學會裝傻,有些話,哪怕是真的,也不能直接說出來,明白麼?」

「恩,裹兒明白。」

「還有,不要惹阿孃生氣。」秦恪抱著女兒,輕輕道,「你阿孃她……真的很不容易。」

「將來嫁人,一定要嫁個喜歡自己,而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倘若日子過得不順了,就回來找阿耶,阿耶幫你撐腰。」

「三從四德,那是為男人準備的,你擁有皇室血脈,君臣之禮要放在最前頭。若有人刁難你,你就狠狠地反擊回去;若有人看不上你,你……」

說到這裡,秦恪輕輕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話:「瞧我說的,裹兒最聰明,最漂亮,最可愛了,大家都會喜歡你的。」

秦琬一個勁用力點頭,大聲說:「一定!」

七月和程方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前者不住抹眼淚,後者縱是錚錚男兒,眼眶也紅了。

堂堂皇長子,竟落魄至此,明明憂心妻子的身體,孩兒的健康,一腔憂思,卻只能對年幼的女兒訴說。

沈淮不知姑姑沈曼已有身孕,自然想不到自己無可奈何之下寫的一封道歉信,竟會對沈曼造成這樣大的傷害。他正不耐煩地坐在裡屋,聽著妻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咱們家沒權沒勢的,連個鋪子都入不敷出,田莊土地雖有些出息。但先秦的鼎,漢朝的玉,前朝的字畫,動輒千百貫,你卻巴巴地送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有那些千嬌百媚的小娘子,狐媚子般地戲子,你買就是一二十個,花大價錢買來,調教,送人……為了姑母,公中的出息耗了大半,我就剩下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