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之所以混吃等死,無非覺得跟著秦恪被流放,一不留神就成了背黑鍋的,性命都保不住,更別說前程。如今秦恪不計往日過失,許他錦繡前程,他豈能不賣十二萬分的力,以洗刷十年來的錯誤行徑?
當然,前提條件是,此人可用。
趙肅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十分公允地說:「周隊正見多識廣,臨危不亂,屬下遠不及也。」
他有心踩著週五上位,卻在與秦琬的相處中,逐漸收起驕傲之心,認識到天外有天,不敢小覷別人。週五瞧著也不像心胸狹窄之人,聽秦琬話裡的意思,又打算用週五,趙肅自不會枉做小人。
聽他這麼說,秦琬心中已有了數,又道:「因三年前那件事受傷的兵士,我會請示阿耶,讓他們得以留在親事府做個隊正或隊副。至於那些身體康健的,你且去問問,無論想做什麼,總不至於誤了他們的前程。」
攸關一生之事,趙肅不敢貿然為袍澤下決定,待一出門,就去找弟兄們商議。
秦琬思忖片刻,又跑到裴熙的房間,在裡頭待了一炷香不到,便眼眶紅紅地出來了,逕自去找秦恪。
見到愛女泫然欲泣的模樣,秦恪唬了一跳,連忙屏退眾人,將秦琬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柔聲安慰道:「裹兒不哭,不哭啊!」
「阿耶,旭之說……」秦琬肩膀一聳一聳,不住抽泣,「他說,回京之後,我就再也見不著阿耶了。」
秦恪一聽,頓覺好笑:「傻孩子,旭之這是嚇你呢!回了京,阿耶難道就不是阿耶了?豈有見不到的道理?」到底還是孩子,平素看著再怎麼聰慧冷靜,聽見要和父親分離,竟能哭成這樣。
秦琬將臉一別,不高興地說:「阿耶哄我!」
「啊?」
「旭之都和我說了,咱們回京之後,房子肯定很大很大,分什麼內院外院,大門二門。他說,長安閨秀,出來玩的機會少,泰半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成天就在內院打交道,壓根不能在外院亂跑。不僅如此,阿耶的書房,阿耶的書房……」秦琬望著父親,明媚的大眼睛裡滿是水光,「他說,阿耶的書房肯定有重兵把守,我壓根就進不去!我還問了趙九郎,九郎也說,略大一點的人家,內外院都很分明,可見旭之說得沒錯!」
「進不去書房,就見不到阿耶;見不到阿耶……我不幹,我才不幹!」
被她這麼一說,秦恪也傻了眼。
他們彭澤的家,統共就六七間屋子,毫無疑問,秦琬最熟悉的是書房,至於她的房間,不過是晚上休息的地方罷了。
在流放之地能如此,回到長安卻不同。
秦恪少不得也是個王爵,府邸至少能佔據大半條街,別說什麼大門二門,就是略大一點的院子,從裡到外走一圈,沒有小半個時辰也拿不下來。到那時,女兒想要書房,空一間屋子就是,給她專門置個院子讀書習字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完全不用專門到外院來。偏偏他一個大老爺們,豈能天天流連內宅?哪怕是教女兒讀書,聽著也不像事啊!
秦琬鼻子一皺,眼淚漣漣落下:「裹兒不要回京了,一回京,阿耶就不要我了!」
她這樣一抽一抽,哭聲哽咽,秦恪的心也糾緊了,忙道:「阿耶不會不要你,絕對不會不要你。阿耶的書房,你想怎麼進就怎麼進,無論內院還是外院,你想怎麼逛就怎麼逛!」
秦琬聽了,仰起頭,哭得和花貓一樣可憐兮兮的臉上寫滿期盼:「真的?」
見她止住哭泣,卻猶有不信,秦恪保證:「自然是真的。」
「那……」秦琬還是有點害怕,小聲問,「旭之說了,阿耶的外院會有長史、司馬、典軍等人,萬一他們不喜歡裹兒呢?若是值宿的衛士秉公執法,不準裹兒破例呢?若是阿耶從屬的官員看不慣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