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驚奇之下,連聲追問為何,蕭綸告訴聖人,姜略出身高門,肩負家族,必當為聖人鞠躬盡瘁,很多事情也有膽子,有底氣去做。相比之下,文韜出身寒門,野心太過,若北衙軍在他的手裡,也不見得會不好,只是沒那麼剛硬純粹罷了。
因為蕭綸的一番話,姜略便成了他的繼承人,文韜只得委委屈屈地做了勛二府的中郎將,雖說只是一個字的差別,但一個統領北衙軍,一個與他名義上平級,實際上做了十幾年年的下屬,如何能甘心?偏偏這些日子,很多人都在傳,文韜還惦記著舊日恩怨,拼命打壓蕭綸的獨子蕭譽。
「文韜能這麼多年的北衙中郎將,豈是蠢人?別說不打壓,就算真的打壓了,咱們也發不現啊!」沈淮苦笑道,「傳出這謠言的人是要做文韜,蕭譽簡直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個不小心,小命都要被玩玩。」
聽他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秦琬斂了神色,詢問道:「文韜自身都難保了,還能針對蕭譽?」
「不是文韜,是姜家。」
「這……從何說起?」
一提起這件事,沈淮就連連嘆氣:「姜都護蒙受蕭老將軍大恩,本該對贊之多有照拂,奈何鄭氏美貌又新寡,他不好過於殷勤,只能暗中幫襯一二,待贊之到了北衙,一腔熱血想要從軍。他瞧出贊之毛躁,故意架空贊之,令其不得外出領兵,只得安心讀兵法,娶妻生子,並讓自家娘子為贊之尋一房好親,先成家再立業。奈何贊之生母一心要兒子迎娶貴女,見別人都瞧不上自己的兒子,便懷疑姜夫人從中作梗。是什麼軍中故意打壓自己兒子啦,又是什麼在姻緣上故意害自己的兒子,狼心狗肺,老將軍為何要推薦這種人……」
女人不懂事,男人就得受累,同樣深受其害,再沒人比他明白這個道理了。一份恩情到處嚷嚷,稍有不如意就是別人對不起你,蕭譽有這麼個不懂事,到處敗壞最高長官名譽的母親,姜略竟還留他在勛一府安安靜靜待下去,可見心胸之寬厚。可想而知,若姜略去得不是多瘴氣,卑濕難耐的西南而是遼闊到足以縱橫馳騁的西北、東北,鐵定會將蕭譽帶去一展才華。沒有了姜略的保駕護航,蕭譽很快就被人盯上了——北衙世襲只是襲官職,可沒說要被分到哪一府,你既無能力也無後臺,憑什麼在最好的勛一府過悠哉日子?又是諸王爭鋒的關鍵時刻,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表明立場,文韜簡直愁白了頭髮,最後一咬牙,找了個理由將蕭譽調到親府去,至於空出來的這個位置?給姜略嫡親侄子!
第一百四十章 權衡利弊
聽見文韜玩了這麼一手,秦琬暗道這位文將軍真是個妙人,難怪蕭綸不願他統領北衙軍呢!
北衙五府,本以親府最貴,官職俸祿無不高人一等,人人擠破了頭想進,有才幹的人被迫給權貴子弟讓路,導致親府養出一群富貴老爺兵。聖人看了大搖其頭,索性將實權交給僅次於親府的勛一府,才造成了今天南府十六衛的親衛人人都想做,北衙軍的親府卻是人盡皆知的養老衙門的局面。
文韜把蕭譽往親府一調,名為升遷,實際上卻阻了蕭譽的前程,本會得罪暗中庇護蕭譽的姜略,偏偏他把姜略的親侄子往勛一府空缺的位置上一推,姜家得了實實在在的大好處,火氣也不好朝他撒,少不得捏著鼻子幫文韜善後,可不就輕輕巧巧將責任卸了麼?
這份長袖善舞,圓融婉轉的手腕,的確很適合在朝堂上混,卻不適合領著帝王私軍。難怪姜略都被調走了,文韜頭上的「二」還沒變成「一」。
「文韜有趣,蕭譽更有趣。」裴熙聽沈淮敘述,生出幾分興味,「以姜略的性子,只怕是打死了都不會對他吐露一個字,難不成他從沒恨過姜略?」
在這一點上,沈淮也不敢打包票,好在秦琬怕他倆劍拔弩張,氣氛不融洽,有意斡旋,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