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徐密揣著奏本,本想在朝會上就著大義公主回國一事,定個詳細的章程出來。
從前雖有和親公主回國的例子,但那時的漢室不算強盛,解憂公主是宗室女,又是皇帝的長輩,皇帝當然可以親迎,以示尊重。大義公主是外姓人,無論年紀、輩分都比聖人低,該用什麼禮儀來迎接,賜予多少田宅奴婢,府邸該是什麼格局,平日受到什麼待遇,皆需商榷。若是一切待遇按照真公主來,大義公主的孩子理應封爵,如今她的兒子死光了,由誰來奉養……方方面面都要慎重,怠慢疏忽不得。
徐密知道,涉及禮儀的事情往往都很麻煩,早做準備絕對沒錯,故他打算自己起個頭,至少把大框架給定下來。誰料一上朝,環視一圈,發現沈淮不在,便將奏本往袖子裡塞了塞,眼觀鼻,鼻觀心,斷不在這等時候討聖人不快。
沈淮官居左金吾位大將軍,站朝立班的時候排很前,若無聖人授意,他怎敢不上朝?與徐密同樣想法的人不止一個,一時間,朝堂的氣氛,頗有些詭異。
這時,沈淮已率領金吾衛,將趙王府團團圍住。但見他一掃平日的溫文儒雅,果敢銳利至極:「所有側門、角門,一應封了,沿途也不可沒人。彭城侯、淮安伯、襄陽侯……」一連串命令吩咐下去,竟是連帶著趙王的所有親家,包括女婿家裡,全要派人看著。
金吾衛大都是勛貴子弟出身,哪家沒連著幾個親呢?又有「罪不及出嫁女」一說。可瞧著沈淮的模樣,誰都知道他奉了聖命,哪個敢提這一茬?這等時候,哪怕是姑表親也不管用,甚至心驚膽戰,唯恐自己幹得不夠賣力,被旁人告狀,不是「連坐」也是「怨望」,前途徹底毀了個乾淨。
沈淮也不在乎手下這些人的看法,他親自取了趙王府的名冊來,問一旁的小校:「人數可清點過了?」
「回大人,有三個管事出門辦事,已差人拿了。」小校肅然道,「鋪子也一應查封,斷不至於走脫了一人。」
沈淮點了點頭,又重複了一遍:「記住,一個人都不許走漏,若是沒了什麼重要人物,聖人怪罪下來……」
他不必說完,大家都懂。
若不是幹係重大,何時來查封不行,偏要熬到上朝的時候?即便是趙王妃,沈淮只要冷著臉,公事公辦,不傷著王妃,也能攔下來了。若是趙王、趙嗣王,或者哪個指揮得動王府甲士的嫡子在,此事哪有這麼好收場?
趙王還不清楚自己的府邸已經被抄了,他一下朝,就被左右衛恭恭敬敬地給「請」了下來,連帶著還有他的兒子們。沈昭容的宮殿,也早就圍滿了侍衛,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朝臣回府後,聽聞這番大動靜,都有些惴惴,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段時間掐得正歡的,不是魏王、魯王和韓王麼?趙王除了煽風點火,添油加醋一把,便沒做什麼事情了,聖人怎會先拿這個兒子開刀呢?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金吾衛又陸續包圍了幾家高官府邸,卻又不說是為什麼,一時間,高官顯貴們人心惶惶,無數人夜不安寢,反覆琢磨究竟出了什麼事,硬是沒半點頭緒。
次日,聖人便將答案公佈了:
皇四子趙王通敵叛國,賜死,從皇室中除名,其子女被貶為庶人,按照罪行輕重,依國法處置。
這個答案一出,朝臣們立刻猜到關鍵,面對聖人的雷霆之怒,誰都不敢說什麼——把兒子抓來就殺,孫子、孫女們被貶為庶人不夠,還要議罪。這是正在氣頭上的表現,誰敢在這種事情上求情,惹聖人大怒呢?這種時候,不忙著撇清幹係,證明自己的無辜,難不成還往上頭湊?
再說了,連王爺都要殺了,這事……還能這麼快完?
裴熙到晉王府見秦琬,拜見秦恪和沈曼的時候,說了這件事的大概經過:「各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