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的眼神——
有著深深的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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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王佛說的一樣,此時的歸天鶴果然正坐在五軍都督府內。大廳內燈火通明,歸天鶴面向大廳,居中而坐,在他面前,置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一張繪有京城至金陵的水、陸路線圖。
挨他左側,放著一張四四方方的高交青銅椅,椅子上穩穩端坐一人。看這人的派頭,既威風,又神氣,儼然便是此處的一家之主。此人一身裝束,亦是方翅烏紗,緋袍繡蟒,海水涯牙,玉帶錦靴,正是官拜五軍都督府中軍右都督、位居當朝一品的鮑虎臣。
與溫爾儒雅,彬彬斯文的歸天鶴相比,鮑虎臣看上去要威猛的多。瞧他的身子高人一頭,炸人一臂,最少也有二百二十後重。大多肥胖之人,都會多多少少顯得有些臃腫,鮑虎臣則不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迫人的剽悍和精壯。在他肋下,懸著一柄金吞口、銀飾件、柄系二尺紅穗的七星長劍。
留意他眼神的人會發現,鮑虎臣的眼睛就像是豹子的眼睛,有一種入骨的兇狠和兇猛。
在他背後,並列站著四個人。四人皆著勁裝,一個個昂首傲立,滿臉煞氣。一般的人看他們,不抬頭,絕看不到他們的臉。他們若是看一般的人,不低頭,也絕看不到別人的臉。如果說鮑虎臣要比一般的人高上一頭,他們卻比鮑虎臣還要高上一頭。
四個人四張臉,不盡相同,相同的是他們看上去都狠。彷彿一張嘴,就要把別人生吞活嚼般的狠。
尤其他們每人手中所提的兵刃,膽小的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就是膽大的人,也不免為之頭疼。瞧一眼他們的兵刃,便知這四個人都是惹不起、碰不起、也鬥不起的主兒。
——釘釘狼牙棒、鑌鐵壓油錘、獨腳娃娃槊、旗門熟銅棍,就算是隨便挑出一樣來,也足有一百八十斤重。
如此份量的兵器,不要說用於攻敵,一般人只怕提起來也不易。
但也只有這等沉重的兵器,才配得上他們使用,因為所謂鮑虎臣麾下“四金剛”,指的便是他們四個。若是提起“玉金剛”楊森、“石金剛”魯遜、“鐵金剛”嚴凱和“銅金剛”江通,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凡知道他們四個的,十個人有九個人都要畏懼他們三分。
除了歸、鮑和“四大金剛”之外,大廳內還坐著五軍都督府左、右、前、後四軍的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僉事、經歷司、經歷以及都事等大小官員。
這些人當中,至少有一部分人不是不想睡,而是不得已,被歸天鶴“請”到了這裡。這一部分人,顯然都是鮑虎臣的手下。
鮑虎臣看了一眼歸天鶴,極為疲倦的伸了個懶腰,大聲說道:“駙馬,你所說之事非同小可,我看還是請示兵部的好,今晚就此作罷,在下先行告退。”
“請示兵部?”歸天鶴仰身向後一靠,後腦枕著手肘,斜刺裡瞟了一眼鮑虎臣:“何必多此一舉,這五軍都督府之內,便是你我二人說了算,我們要調動人馬,誰能管得了?老實說,我根本就沒把兵部放在眼裡。”
“駙馬不要忘了,五軍都督府所掌軍旅之事,各領其都司、衛所,無不達於兵部。兵部至關重要,怎能說多此一舉?”鮑虎臣抖袖一拂,側目道,“此事幹系重大,不經兵部許可,憑你我二人,斷斷做不得主!”
歸天鶴閉起眼悠然一笑:“鮑都督要這麼說,歸某很是失望,好!此事便不用你管,我一人決定便是。放心,一旦皇上怪罪,一切都由我一人承擔。”
鮑虎臣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的道:“駙馬如此心急,想必有什麼事瞞著我吧!不知駙馬突然調動五軍都督府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也最好不要知道。”歸天鶴輕輕歪了一下頭,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