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她脾氣差的不像話,動不動就扯急,屋裡的下人,到頭來也只有平彤一個沒捱過她訓,訓斥完,舒坦了,又覺得後悔,悶悶不樂,倒要屋裡屋外的人掉頭來安慰她。
最難受就是夜裡到了該睡覺的時候,怎麼也睡不著,稍微動動念頭想起李泰來,便止不住掉眼淚,哭著哭著聲音大了,就把盧氏招了過來。
若論她懷孕期間最辛苦的,不外乎是盧氏這個當孃親的,早晚三頓飯都是親自過問,補湯補藥喂她喝前,還要先自己嘗上一遍,遺玉夜裡睡不著,盧氏得跑過院子來陪著,後來乾脆就在屋裡添了一張床榻,日夜陪在身邊照顧。
這也是孃親的溫柔仔細,彌補了許些夫君不在身邊的不足,遺玉才能安安穩穩地捱到了臨產這一天,沒出什麼岔子。
連日的悶熱讓人心浮氣躁,大概是老天也看不過去眼,六月初五這天,天公額外恩賜,從清晨便下起了小雨。
之前倒沒什麼風雨欲來的徵兆,遺玉那會兒剛剛起床,就坐在榻上等丫鬟們擺早點上來。
小碟子小碗地擺到榻上,盧氏天不亮就到廟裡去還符,遺玉一個人吃著無趣,想起秦琳就住在隔壁屋裡,便讓平卉去請她來一同用早點。
將至生產,遺玉不放心另外請穩婆,所幸秦琳是個全能,接生也是一把好手,又有盧氏和小滿幫襯,便乾脆一個外人都沒請,提前安排她們住到自個兒院中。
秦琳來得快,進屋先對著光瞧了瞧遺玉氣色,又問了問她昨晚睡的如何。
遺玉一一答了,讓丫鬟給她盛粥,煮的金黃燦燦的小米湯上頭浮著一層米油,配上芝麻蔥花捲,幾碟翻了花的紅白酸蘿幹、青瓜、萵筍,爽口十分。
秦琳剛好也偏愛素食,兩人正吃到一起,剛聊到京城裡好吃的齋菜,就聽見丫鬟說外頭下了雨。
遺玉一想盧氏早上出門,似是沒有拿傘,怕她被困在路上,便急著催丫鬟去送傘。
平彤這便滿口答是,出去吩咐,剛走到門口,就見平雲從院子外頭小跑進來,興沖沖地到她面前,將手裡的書信遞上:
“姐姐瞧,京裡王府送信來了。”
平彤接過去看了看,辨認了確是王府的戳子,就使喚她找人去給盧氏送傘,自個兒拿了信進屋。
“主子,京裡來信了。”
遺玉放下箸子,伸手笑道:“快拿來我看看。”
平彤把信遞到她手裡,遺玉拆開來看,屋裡氣氛正好,丫鬟們等著聽她說說是又有什麼新鮮事發生。
不想遺玉把信看了兩眼,臉上血色便刷刷倒退回去,捏著信紙的手也瑟瑟發起抖來,還是秦琳先發現她不對勁,一邊喚她回神,一邊急忙起身繞到她身邊。
“王妃、王妃?”
遺玉打了個哆嗦,手上的信飄飄落在地上,秦琳見丫鬟們圍上來,便彎腰去撿,大概掃了一遍,臉上便也露出驚容。
“主子,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平彤扶著遺玉,轉眼就見她兩手捂著肚子,咬牙瑟瑟發起抖,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嚇得她使勁兒拍打了臨近的平卉,把人都推開,尖著嗓子喊道:
“去去,快去請李太醫來”
還是秦琳冷靜,把信紙胡亂塞進袖中,扶了遺玉另一邊,同平彤一起將她平躺安置在軟榻上,捏著她的手穴給她止痛,伸手一摸她腰下的潮溼,當即高聲吩咐道:
“吩咐廚房去燒熱水,先端一碗參湯來,抱兩床乾淨的被褥,再派人快馬去找老夫人回來,快”
遺玉渾渾噩噩地躺在榻上,耳邊是他們的放大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她疼得牙齒打顫,腦子裡卻反反覆覆只有信上那一段:
兩個月前,前去討伐西昌的大軍在沙海中遇見罕見的塵暴,李泰的軍部跟從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