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窗外望去,見那黑壓壓的雲層壓得人彷彿透不過氣來,風起雲湧中彷彿潛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蠢蠢欲動……
征途
天地間何處是戰場
何處是家園
天地間曾有變遷
人間恩怨恨難斷
風起時劍花滿天
誰撥琴絃猶在耳邊
扇舞飛旋劍問魚腸
征途烽煙無限
——《征途》
*
在滾諾爾時曾經擔心地問過玄燁是否京裡有變,我可不願一語成讖,僥倖地希望只是糧道暫時出了問題而已。
恩……也許,那點希望真的僅僅是僥倖。
這年的三月十八,皇帝的聖壽節恐怕是他有生以來最為簡陋的一次。在朔漠的條件自是不能與宮裡相比,但就算是黎民百姓逢個節慶過個生日也要吃頓好的吧。可皇帝毅然拒絕了準備在軍中為他慶祝聖壽的將士們的好意。那夜風雨交作,他不入行宮安歇,卻雨服露立,俟眾軍士結營完畢,與營中軍士炊飲同膳。
“皇上也不聽奴才們的勸,看著將士們一個個駐營完畢才進膳,吃的……吃的……嗚嗚!今天是聖壽節啊,奴才該死……”小九子抹了把臉上夾雜著雨水的淚,語不成聲。
窗外,雨好像來得小了,不似方才的狂急肆意。那牛皮帳篷發出滴滴答答的聲,如鼓槌敲打一般清脆,頻率卻是慢了下來。
“吃的什麼?”
“窩頭,就一個窩頭!奴才送上去潤口的奶茶皇上青著臉看也不看一眼。”
“哦。”
“宛儀,您不去勸勸皇上?今日是聖壽節,歷朝歷代別說皇帝,有哪個王爺將軍試我們皇上這般?就算是市井小民過個生日還割兩斤肉打幾兩酒樂呵樂呵呢。”
“恩,知道了。”眼眶漸漸發熱,我別過臉去。
“宛儀您……”他見我漠然不語,有些發急:“您不心疼,奴才還心疼呢,可奴才的話皇上聽不進也不願意聽,求您……”
我不心疼?那人從小到大可是個聽得別人勸的主兒麼?
轉過身去抹了一把溼溼的臉頰。就算與他親密如我,在他卯定著要做什麼的時候,卻沒有我置喙的餘地。他定是有他的主意,一向如此。
連日行軍,最近就算是入了大漠了,沿途不是沼澤就是戈壁,雖然冰雪已融,但卻見不到幾根駝馬能吃的青草,草芽子跟嬰兒的胎髮一般又疏又細。漠西遠比京城更冷,後繼那些運輸行李糧草的馱馬卻毫不見影,目前還未入沙漠,用水方面倒是不缺,掘地即出,可那糧食……
在戈壁沼澤行軍還算好的,起碼野兔、野羊、獐狍偶爾能見。身手好的騎射準的將士們多多少少能打點肉食以補存糧之不足,至少還能吃得飽。我就見過玄燁在馬上拉弓連發,那兩隻鵰翎羽箭連中一對野獾,當下就叫隨軍的御廚拿去改善幾位隨中軍親征的大學士的伙食。可現在已臨界沙漠與戈壁的邊緣,再往西行變是寸草不生的朔漠,缺糧缺水缺草的由皇帝親率的中軍就這樣毫無準備的涉沙而入?
“皇上現在在哪?我去看看。”拿過安順手裡的帽子,外袍穿戴好我掀簾而出。
*
雨漸漸停了,可風卻是大了起來。
遠遠走來,途經以繩結營的層層環城般的帝帷、內城、外城等御林軍、八旗兵、綠營軍等拱衛的巨大環城駐軍營地,那邊有片空曠地帶,百千隻火把被騎兵高持,映出了重重寶扇龍幡,那正中高臺上戎裝肅立之人,可不就是當今天子康熙皇帝。幾位大將軍和幾十名御前侍衛兩邊排開把玄燁拱衛在中央。
“安圖侍衛說皇上今夜召百戶以上的軍佐在這裡訓話。”小九子走在前面微勾著身子低聲道。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