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晚了,要吃精細的還要去前院兒裡驚動三太太領用,姐兒哥兒和嬤嬤們且忍了這一頓,先填補填補吧。趕明兒時候長了,再給哥兒姐兒認真預備飯食。”
知秀眼看著這清湯寡水的,再看看還在周媽媽懷裡的知微,心下忍得怒火,就要一水兒地爆發。
周媽媽立時按著知秀的手。
知妙也看著這桌上的餐飯,覺得實在是差別太大。但人家的講說解釋也並非不能理解,只看來落到這個田地,怕是日後的日子,更將要難過。
蔣媽媽看著兩個小姐一氣一摒,只能勸慰道:“兩位姐兒,今日就先這樣將就了吧,待明日都安頓下來,必將會好的。今日且就先用了吧。”
知秀還氣呼呼的,憑是個幾歲的小姑娘,也只是表情凌怒作不得法。
知妙抬起眼來的時候,卻看到管婆子和萬婆子相互交換個眼光,嘴角還微微地一孥。知妙沒吭聲,但兩個人的眼色卻看在眼裡。再看看這一桌子的吃食,知妙心裡已經明白了三分。這怕不是什麼沒有時間,也不是沒有辦法去領什麼食材,這分明是受了人家的示下,故意要“盤整”她們了。
萬婆子和管婆子得了蔣媽媽的這句話,立刻拿了托盤就溜了出去,留下她們主僕幾個,對著一桌的素飯冷菜,將就進食。
知妙吃了一口醬汁茄子,又冷又硬又鹹腥,再看看知秀不過吃了兩片蓮藕,而知微還小,只能在周媽媽的懷裡溜幾口小米粥,喝到嘴裡還是不滿,咿咿呀呀地哭將起來。周媽媽連忙又哄又抱,又塞了蜜棗在他嘴裡,勸慰了半天,方才止了他的哭聲。
這一半夜,小院裡的哭鬧聲很是響了半宿,直到下半夜,她們主僕幾個方才胡亂歪倒在鋪上,隨便睡了。
知妙和知秀並睡在東廂房的一張暖炕上,睡時還算熱氣騰騰,但越睡越冷,臨到了下半夜,巡查的更夫打了三下梆子之後,知妙竟然在暖炕上被凍醒了。她伸手一摸,自己身下的炕蓆透冷如冰,竟一絲絲熱氣都沒有了。身上的錦緞絲被又薄,這種時日又沒什麼羽絨被、太空被的,只是幾層布衾,塞了幾層絲綿,雖然已經是現代都不及的高檔“蠶絲被”了,但是破碎的亂絲又不經處理,哪裡來得上佳的防寒保暖?
知妙只覺得越睡越冷,怎麼裹也裹不暖,便翻身起來,把自己的裡衣夾襖都套裹在身上。
這時起身,只見得周媽媽摟著知微歪倒在暖炕的另一頭,身上也是胡亂蓋了一套絲綿錦被。知微睡在周媽媽的懷裡,尚處在嬰孩時期的他,有著微胖如蘋果般的圓臉;本是大眼圓臉也算是個可愛漂亮的小男嬰,此時卻臉頰彤紅,睡得極不安穩,小嘴裡咿咿呀呀的,老是在囁嚅著什麼似的。
知妙覺得有點奇怪,便探身摸了摸知微的臉。
這一摸不打緊,手心裡傳來的溫度甚是把知妙嚇了一跳!
這孩子分明是被夜裡的冷風吹透了,感了風寒吧,這臉上身上的溫度,快趕上暖炕熱乎時的火燙了!孩子才七月餘,怕是就這麼被凍得感冒了。
知妙覺得不好,立時小聲地去叫:“周媽媽……媽媽……醒醒……”
周媽媽今日陪她們搬家,累得肩酸腰痛,這下睡得是很沉,知妙連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知妙越看知微燒得火紅的臉,越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看著知微赤紅乾燥的嘴唇,便想到外頭去尋點茶水給小弟吃。起身幫知微把身上的被褥又緊緊地掖了掖,又幫睡沉的知秀蓋好被子,然後拿了自己的襖褲,穿好了走到外廳去,伸手提了桌上的茶壺,壺水一倒進茶杯裡,知妙就摸到一手透心的涼。睡前倒進壺裡的茶水,此時此刻早就已經冷透。
回想起東跨院裡雲香並一叢小丫頭連茶壺上都套上了防冷隔熱的暖套,壺裡的水即使放了一整夜,早上倒出來的時候,依然是溫溫的。但是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