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呢?而且,那句話,正是他田之水心裡想著的,也正要說出來的話。是誰?她怎麼知道我的心裡話?
那個女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摸著自己的腦袋好好地問自己,我有資格嗎?”
田之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應該說“你田之水”才對,怎麼說“我田之水呢”?難道,她也叫田之水嗎?
另一個田之水叫著要自己摸著腦袋好好地問自己,田之水就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了腦袋上,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頭髮,使勁地扯著。他感到一根一根鋼針般的疼痛刺進了自己的腦袋。那種刺痛讓讓他感到舒坦,也讓他感到安慰。
手上猛地一用力,一綹頭髮“撲”地一下,被他拽在了手裡。他拿到自己的眼前來,看到,那些頭髮被他緊緊地攥在手裡,凌亂地張揚著,髮根還沾著一些血絲。
田之水看著自己的髮絲,看到那髮絲慢慢地,越來越長,在他的手裡,扭曲著,搖擺著,像極了水裡那飄蕩著的水草。他的耳邊,沉沉地響起了水的聲音,咕嚕咕嚕地響著,一串一串透明的水泡,在房間裡晃盪著,往他的眼前飛來,很快,就在他的眼前一個一個地破滅了。
他趕忙把手往外一甩,那些頭髮就被他甩在了地上,於是,水泡沒有了,水草也沒有了,那咕嚕咕嚕的聲音也消失了。
在一陣短暫的死寂過後,那個女人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我沒有資格鄙視舒要根,骨子裡,我也是舒要根,如果講他是一個卑鄙的小人,那麼,我就是一個無恥的懦夫,對不對?對不對!我只要摸著我的心子問自己,我就會得出這麼一個令人痛苦的答案……”
田之水扶著桌子,艱難地站了起來,大口地喘著粗氣。
田之水的頭腦裡亂糟糟的,手,就不知不覺地摸到自己的心子那個地方去了。他聽到了自己的心子咚咚咚的聲音,他感覺得到他的心子隔著衣服的強勁的跳動!他的兩隻手嘩啦地一聲,把衣領撕開了。這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手,深深地戳進胸腔裡,把那個像兔子一樣活蹦亂跳的心子給撓出來。一想到這裡,他就激動得渾身顫抖,手也不太聽自己的使喚了。牙關緊咬,嗑嗑地發出碰撞的聲音。
嘿嘿嘿嘿……
屋子裡,陰惻惻地響起了一個女人的笑聲。
隨即,他就看到了,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頭髮披散著,只能看到半邊臉。
田之水驚呼道:“你是……”
那女人的兩隻手臂像枯枝一樣,左手託著什麼,右手則不停地拍打著什麼一樣。那個樣子,不正是在抱著孩子,哄他入睡嗎?只不過,她的手裡什麼也沒有罷了。但田之水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在逗引著自己的嬰兒。
女人懷抱“嬰兒”,慢慢地向他滑過來。
田之水驚恐地往後退去,兩隻手不由得撐到了桌面的邊緣。只聽“嘩啦”一聲,桌子被他撐翻在地,而他自己也跌到在地上。這時,他看到了一粒紅色的藥丸,滴溜溜地滾到了他的眼前。那正是舒要根放在他的桌子上的“隱魂丸”。當時,田之水根本就不接受舒要根的這粒“隱魂丸”,而此時,他連想都不想,情急之中,抓起來,嘴一張,就把“隱魂丸”吸進嘴裡,吞了下去。
第九章
往事如煙
一
吳侗趕到烘江時,天快黑了。他沒有忙著去找客棧,直接往烘江師範學校而去。
穿過幾條小巷,出了城,來到南郊,就看到了師範學校的紅牆。
大門開著的,一個人也沒有,顯得有些冷冷清清。他正要往裡走,大門邊的一個小偏房裡走出一箇中年人來。中年人應該是門房。他一看吳侗那身裝束,背上還揹著一個藍粗布包袱,就知道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便問他:“這個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