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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看了一眼,竟是笑出聲來:“識得,識得。”

“並肩王何以嘲笑我?”枕春細細端詳那隻手削箭,粗陋無比甚至有些陳舊,箭簇上可以看見陳舊血痕。她道,“方才此箭橫飛而出,救我一命。”

“有趣極了。”慕永鉞闔目輕哂。

枕春不解:“並肩王既識得,倒是說說看吶。”

慕永鉞並指略點那箭身,涎眉道:“此乃紅豆樹。”

“甚麼?”枕春沒聽明白。

“紅豆木削的箭桿,樹皮灰綠,箭簇處可見遺絮。”慕永鉞抬抬下頜,意思叫枕春自個兒看,“木質結實、材心略有灰白。此木比楊木更難打磨,又易變色,故而鮮少用紅豆樹的木料制箭的。”

枕春喃喃:“紅豆樹?倒是很鮮見。”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慕永鉞笑起來就像話本里描的黃皮子大仙,“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樂京靠北,冬來要下雪,故而此木極少……不過,樂京城中也有那麼幾棵。”

“在何處?”枕春問道。

“你自個兒去尋便是,怎麼甚麼都不知道。”慕永鉞嘲道。

枕春心裡憤憤,銀牙咬碎,說:“並肩王與陛下,不愧是同姓的叔侄,倒也有些相似。”

慕永鉞一聽這話,便知不是甚麼好話,自顧自道:“本王以前沒少帶他從東宮出去吃好的,早知道能養如此一個狼崽子,早不如餵了狗。還勞什子春獵,他該被棕熊、老虎咬傷兩口,吃吃教訓也不錯。”

“噓。”枕春指指前頭,已經能看見驪山行宮的牆垣。她道,“泰安錦林是皇家獵場,何來棕熊老虎的。並肩王呢,人前人後兩副面孔,今日便被我覺出來。”

慕永鉞勒馬,便不送枕春了。他忽然肅色厲聲:“你自回去待著,便是跟那群老婦蹴鞠、打馬球的也好。莫要一個人出來晃盪,你需知道,如今你一身肩負了多少人的生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知曉了嗎!”

“哦……”枕春拍拍驚雪,又牽了牽奉先,灰溜溜地往人多處去了。

慕永鉞在樹蔭下見她走遠,吹了一個馬哨,掉頭轉入叢林的深處。

枕春入了氈房,才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疼。她端過銅鏡來看,發現臉頰的血痕已經結痂了。索性傷得不深,正準備拿鉛粉蓋上,便見帷幔被人撩開,一個帶著腥味兒的人低頭進來。

“陛下?!”枕春嚇了一跳,只見慕北易渾身血腥,眼睛發紅,靴面上還有肉泥。她連忙打水給慕北易擦臉,又喚宮娥進來伺候更衣。便親自解了他的腰帶,拿了新的裡衣過來,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慕北易飲了一口案上茶水,揚眉卻是意氣風發:“或是後頭驪山的野獸趁春下山,朕今日獵著了兩頭棕熊、一隻老虎。竟也還有豺狼、雲豹、金貓這類猛獸。”

“……?!”枕春算是知道慕永鉞方才碎碎念念,是在嘮叨個甚麼了。果然心肝腎肺都是黑的。

慕北易卻洗了手,端過枕春的臉來看:“怎的受傷了?”

枕春伸手探了探臉頰,轉眸淺笑道:“臣妾也去獵兔子了,不過那馬兒顛得快些,便擦著樹枝兒。”她只將衣裳抖開,溫言軟語,“臣妾呢,是個骨懶手拙的,便是獵個兔子也左右不是,瞧著陛下英武自是仰慕。”

慕北易仰著脖子,任枕春將胡服的領釦繫上,他囑咐道:“你自知道便好,便歇在氈房裡也無妨。我見那些命婦與諸卿宗親中的小姐們都纏在一處戲耍馬球,你大可去試試。”

枕春心說,怎麼個個都叫我去。則對慕北易道:“陛下是今日叫臣妾去打馬球的第三人了。”

“還有誰?”

“蘇白……和……”枕春偏頭道,“和玉蘭。”

慕北易撩袍坐在虎皮軟榻上飲茶